福满拿着食盒,不明所以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提着食盒转身进了正阳殿。&ldo;皇上,云妃娘娘送来的补汤,您看……&rdo;他满脸难色地向崇熙帝请示道,就收到了皇帝的冷眼,当即明白过来,止住话将食盒提了出去,和自己的徒弟小李子一起用了汤。徒弟小李子砸吧砸吧嘴,偷偷向殿内张望了下,小声地对他师父嘀咕道:&ldo;这汤味道还不错,可惜皇上不喜欢。师傅你说,那宫女日后能不能有什么大造化?看皇上这么费心思,让咱们收拾开那屋子。&rdo;福满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ldo;有没有大造化可不是你师父我说了算,关键还要看皇上喜不喜欢。师傅就教你一句话,好好跟人打好交道,总归不会有错。&rdo;小李子心领神会,嘿嘿地笑着应。福满往里头瞧了一眼,见皇上看着奏折,时不时提笔写上两句;而粉衣宫女就站在书桌一侧,专心致志地磨墨。估摸着皇上暂时没什么事情吩咐,他就在茶水间坐着闭目养神,让他徒弟留心着。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磨墨和翻页的声音,岑月手下的动作越发轻缓,她觉得这墨应是够了;但皇上没有说话,她便不敢停下。只是手腕有些发酸,她偷偷看了眼一旁的崇熙帝,然后小心地换成左手磨墨;右手垂在身侧,轻轻地甩了两下。以为没被发现,她松了口气,抿嘴一笑。其实崇熙帝虽然是在看奏折,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旁边的人。那白皙的手腕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地,让他忍不住分神,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小宫女换了一只手磨墨?&ldo;你在家都是这样磨墨的?&rdo;崇熙帝看着她用左手别扭地研磨,因为不顺手又怕洒出来,动作极其小心。看了一会,他拧着眉沉声问道。他突然出声,岑月吓了一跳差点把墨条直接丢到砚台里;好在她的理智让她抓紧了墨条,然后轻轻地在砚台边放好。想到崇熙帝问的话,她咬着下唇,红着脸回道:&ldo;奴婢在家不是……不是这么磨墨的。&rdo;话音未落,她的右手便落到了皇上手中,火热的掌心捏着她的手腕,烫得她心里一惊,连忙要抽回手来。崇熙帝见她有收回手的意思,剑眉一挑,手上一用力,人就被他拉到了跟前。两人之间不过一掌之距,气息相闻,四目相对。眼前之人用另外那只手扶在龙椅靠背上,才没有完全跌入自己怀中。但这也无妨,崇熙帝也不在意这个,把玩着她白皙如玉的手腕,口中随意地问道:&ldo;哦?那你为何在朕面前就如此敷衍了事?朕比不得你的幼弟?&rdo;&ldo;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手累了,才换左手磨一会墨的。皇上是九五之尊,如何能比。&rdo;岑月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时不时地捏捏自己的掌心,还要分神去听皇上的问话,心神微乱,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回答了什么。&ldo;才这么会就累了,日后要你整日在御前伺候,难道你也这般?&rdo;崇熙帝冷声问道,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手上仍是抓着她的手不放。&ldo;奴婢本来,也不该在御前伺候的。&rdo;岑月小声地嘀咕道,带着不易察觉的郁闷之意,&ldo;太后让奴婢去的是御膳房。&rdo;她说着,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嘴;不显难看,反而透出几分少见的娇憨,令崇熙帝晃了下神,不由将视线移到她莹润的红唇上。想到她小声嘀咕的那些话,崇熙帝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沉声对她说道:&ldo;你到了正阳殿,自然该听朕的安排。朕让你在御前伺候,你就得在御前。每日晚膳你去做两道菜便是。太后知晓了也不会怪罪的。&rdo;虽然他没改主意,但是却将岑月担心顾虑的事都考虑进去了。岑月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乖乖地应了是,红着脸,任由崇熙帝把玩着她的手。&ldo;皇上,顾相和云尚书,在外求见!&rdo;福公公匆匆走进殿内,禀报道。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没写完,今天补够啦~及笄岑月蓦地一惊,忙抽回手,退开几步,恢复之前恭敬的模样,站在书桌旁。崇熙帝不悦地皱了下眉,顾相和云尚书求见,自然是有政事要谈;他便挥了下手,让小宫女回茶水间去。见那抹俏丽的身影躲进了茶水间,崇熙帝才对福满吩咐道:&ldo;宣他们进来罢。&rdo;匆匆走进茶水间的岑月,这才松了口气,坐到矮凳上,捂着有些发烫的脸的手慢慢放下,却只见她那双眼眸,平静如水,全然没有之前的慌乱失措。&ldo;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rdo;不多会,顾相和云尚书一同走了进来,行礼道。&ldo;二位爱卿,无须多礼,可是有要事上奏?&rdo;崇熙帝看着走进来的两位大臣,让他们平身后,不紧不慢地问道。顾相先上前一步,神情沉肃道:&ldo;皇上,江南珍宝坊前日突遭大火,全坊上下无一活口。皇上刚派了大臣,去查江南知州上任不久便殒命之事,便出了珍宝坊此事。老臣以为,这其间必定尚有隐情,恳请皇上下令暗查!&rdo;&ldo;……此事确实有些蹊跷。&rdo;崇熙帝听罢眉头紧锁,思虑片刻,方道,&ldo;朕自有打算。江南知州一位,顾相你可有推荐之人选?&rdo;&ldo;老臣认为,新任探花郎穆靳可担此重任。&rdo;顾相斟酌后,说出了一个皇帝意料之外的名字。穆靳被他钦点为探花郎之后,一直未被赋职,也不曾和朝中任一派系走近,每日都在花街柳巷厮混。京中人都觉得这就是个一朝考中探花,便得意忘怀,沉迷于酒色的无用之人。&ldo;哦?云尚书以为呢?&rdo;崇熙帝不置可否,转而问一旁的云尚书。&ldo;老臣以为探花郎年轻气盛,做江南知州恐怕有些不妥。倒是严侍郎,处事稳妥,许能妥善应对江南眼下之状。&rdo;云尚书对于顾相的提议不赞道,另提了一人。&ldo;嗯,云尚书所言也有理。&rdo;崇熙帝手指轻叩桌面,思索了一会,没有说最后的决定,只是问道,&ldo;云尚书要向朕上奏何事?&rdo;&ldo;老臣所来非为国事,是想厚着老脸,为我家小儿,向皇上讨一道赐婚的旨意。&rdo;云尚书上前一步,拱手道。崇熙帝眼眸掠过深意,问道:&ldo;哦?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千金,要云尚书如此看重?&rdo;&ldo;她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之女,不过是刚随家人到京的商户女。若不是小儿实在喜欢,非要风光大娶。老臣也不会舍下脸面,来求皇上赐婚了。&rdo;云尚书神情透出了些微的尴尬之色。&ldo;朕知道了。二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rdo;崇熙帝没有说答不答应赐婚,神情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是这么问道。顾相、云尚书都言无事,便行礼告退了。云尚书本还想确定下皇上的意思,可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多言。退出正阳殿时,他瞥见了茶水间似有女子的身影,脚下步子未停,却垂眸陷入深思。这以前可从未出现过,难道宫中这些时日,竟出现了得宠之人?看来要问问自己在宫中的女儿了。听到殿内没了说话的声音,岑月就起身泡茶,准备着皇上一有吩咐,就可以端出去。她一面泡茶,一面想着刚才留心听到的那些话。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南珍宝坊,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算了,也许是因为青罗村也属江南一带,听说过珍宝坊也不足为奇。她这么想着,但还是下意识地,将这个事牢牢记到了心里。&ldo;岑月姑娘,皇上叫你了。快出去奉茶罢。&rdo;正好福公公走进来催促道,岑月点点头,端着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