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翡把人放到床榻上,握住颂卿归的手,眼神担忧心疼不一而足,“去煎药。”是对跟着进来的裘逸说的。
裘逸知道跟着来肯定是要做事的,不过谁让他对怎样解“换命”这毒好奇呢,当然只能安安分分的去做事了。
朗翡替颂卿归擦拭去额头渗出的冷汗,想知道困扰他的梦魇是什么?想替他分担,想安慰他,想带给他温暖,可是沉溺在噩梦当中的人,什么都感受不到。
……
熊熊燃烧的大火映照在清透的浅瞳中,把浅色的瞳孔印上火红色,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偏偏这种美是以死亡的威胁创造的。
颂卿归注视着眼前的火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想往后退,后方也有热烫的火焰袭来,想往前走,火焰扑面,前后左右都被大火环绕,他无路可退,无处可躲。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大火中走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手中握着一米长短的铁棍,那是他的武器,而自己的武器呢?
手下握紧,手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从他眼中看不到惊慌恐惧等情绪,只有平静,平静到死寂,没有对生的留恋,也没有对死的向往,只是漠视着一切,这其中包括自己的生与死。
那人到了近前,笑着一棍抡上来,人被打倒在地,“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敢闯,什么人都敢刺杀,不知死活。”嘴上嘲讽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被狠狠敲上的骨头都似断了。
颂卿归动也不动,任由人施为,不对,很不对,他应该反抗,他应该把人杀了的。
手掌拍地,翻身而起,挥出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剑,却被轻巧地挡住,“用药物堆积起来的内力,不堪一击的剑术,真不知道你是怎样混进来的?”把人批判的一文不值,手中的铁棍急速的敲在握剑的手腕上,“火大了,不和你玩了。”
颂卿归被击倒在地,一大口鲜血呕出,很快被灼热的火焰烧出股难闻刺鼻的味,铁棒滑过地面,随着走进,带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颂卿归眼眸动都未动,冷漠地注视着燃烧着的火焰,其实死与活早已不重要,从一开始就不重要,现在更加不重要,名单上的人全杀完了,唯一剩下的只有他,一个早该死去的人。
“啊!唔……”突如其来的痛呼压在喉咙中,瞳孔放大,身体紧绷,想挣扎地爬入火焰中,身后的人踩住脊梁,无法动弹,待那阵空忙过去,敲碎骨头的刺痛传入脑中,
一下接一下,“嘭,嘭,嘭……”是敲在左腿上发出的声音,骨头许是被敲碎了,左腿许都成了肉酱,那种疼仿佛疼入了灵魂,。肉。体。都对疼痛感到麻木,灵魂还在无时无刻的提醒。
“我可是留了你一命,你该感激我的。”只留下这句话,再不管那被自己敲碎左腿的人,走得毫不留恋,脸上甚至还带着兴奋而满足的笑容。
颂卿归躺在大火中,感受着身下的地板被火焰炙烤的滚烫,挣扎地向前爬,“嘭!”是木梁掉落,“啊……”短促痛呼控制不住地从喉咙中泄出,带着火的木梁恰好落在了那只被敲碎骨头的左腿上,碎骨的疼里夹杂上了被火焰灼烧的疼,叠加的疼痛,让人恨不得想寻个痛快。
火舌舔舐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从腿部一直舔舐到背部,灼烧着,发出“呲啦呲啦”声,他想他可能会活活被烧死在这场大火中。
满目的火红色,灼伤了眼睛,熏哑了喉咙,闻着可笑般的肉香味,安详平静地等待着火焰将自己烧尽。
……
左腿好疼,好疼呀!怎么这么疼?哦~原来是骨头碎了,原来是被大火灼烧过。
拌随着左腿传来的刺痛,颂卿归缓缓睁开了眼睛,想要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腿,又觉得毫无意义,没再动作,只是睁着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死了般。
“卿归。”很轻很柔,生怕自己声音大了点,人就会碎了般。
颂卿归眼睛缓缓移动,一个眉目俊朗,有着漂亮翡翠瞳的人映入眼帘,那场大火渐渐被这人的身影取代,更多的记忆复苏,原来那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他的左腿好痛啊!仿佛被再次敲碎,仿佛再次被大火炙烤。
“我没事,不过是一场噩梦。”嘶哑到只能听到气音。
朗翡眼中满是心疼,“卿归,没事了,那只是一场噩梦,都过去了,以后我会陪着卿归的。”声音很干哑,如果只是一场单纯的噩梦,卿归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去倒水给你喝。”松开手,转身去倒水。
颂卿归盯着那个背影,一片空无的脑子中,什么都没想,只能把那个人存入空无的脑子中。
这么好,这么傻,这么温柔,全心全意对他的人,他又怎么能放手呢?不可能的,他只能属于他。
思绪再次运转,死灰色的眼中藏匿下无数阴暗心思,不敢让人察觉,不愿意让人察觉。
朗翡端着温热的茶水把颂卿归半扶起身,温热的茶水入嘴,滑入喉咙,缓解了喉咙的刺痛,“我真没事,钱家怎么样了?”发出的不再是气音,能把话语听得更清楚。
“没事,你要知道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把茶杯放到一旁,搂紧颂卿归,“卿归~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无所谓。”
颂卿归听着“砰砰砰”的心跳声,左腿上一阵一阵的刺痛慢慢平复下去,“狼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茫然而疑惑,他一点都不觉得他配得上这份感情,他更不觉得他能这么好运的遇上这么好的人,突如其来的好运,厚重无比的感情,这都像一场美好的幻梦,随时都可能消散,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属于他的。
“我心悦你,”朗翡回答地郑重,“这是一份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感情,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但我喜欢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情不知所起,而我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太深太深了,或许我们相识不久,或许你还不太相信我的感情,我却想说,我是认真的,非常的认真。”
“你该知道的,我们狼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认定了谁,就只会是那一人。”
颂卿归静静地听着,话音落的时候,眼睛闭上,“我好像无法承担你的深情。”脆弱的让人心疼,他从未得到这样深厚的情感,父母没有,朋友没有。
“你只要好好的,我们只要好好的,那就行了。”朗翡低头吻了吻那张毫无血色的唇,用自己的温度暖热他冰凉的唇。
卿归整个人如同尊琉璃盏,还是密布裂痕的琉璃盏,每道裂痕都是深深的一道伤痕,想要完全填平弥补那些裂痕,或许他这一辈子都做不到,但他会竭尽全力。
颂卿归在温暖的怀中睡了过去,这次梦中没有灼热刺烫的大火,有的不过是一池暖意融融的碧绿温泉。
第48章温柔残留的余烬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