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迷乱而暧昧,酒味烟味香水味各种味道混杂,浸润在其中的人们如同脱掉人皮释放天性的兽类,放肆的毫无顾忌。
中央的舞台上驻唱歌手唱着摇滚,架子鼓与其他等乐器配合着,声音嘈杂闹腾,让台下的人们更加疯狂。
坐在角落卡座的南伊檀灌下一杯酒,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无波无澜地注视着一切,与整个世界的旁观者无异。
“檀哥是有人惹你了?还是你大哥克扣你的生活费了?或者是开学前夕想要放纵一把?”一旁的卢宥提出不靠谱询问。
“伊檀,我想你找我们出来,应该不单纯是想让我们陪你喝酒,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想想办法。”静默观察之后,沈浮朔开口,和缓斯文,有点与这闹腾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
若非这个小角落灯光映照不到太多,单凭三个个高腿长,长相与气质皆出众的少年人,在这闹腾的酒吧中,不知会惹了多少人的眼。
南伊檀再次磕开一瓶酒,随性散漫地往酒杯里倒,少许酒液洒到桌面上,在座的没一个人在意。
再次将半满不满的酒一饮而尽,不轻不重地将酒杯放到桌上,背靠到沙发椅上,磕出一支烟叼到嘴中,卢宥殷勤地点火。
南伊檀垂下眼睑,遮掩住眼中的情绪,一言不发地喝了两瓶多的酒,终于愿意大发慈悲的开口了。
南伊檀吐出口烟圈,修长的指尖加着香烟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声音磁哑,沙沙的,不如平常那般干净,“我们喝酒什么时候还要理由了?”烟叼回嘴中,“这不是有时间就约的活动吗?正好过两天就要开始军训,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来聚了。”
“我们出来喝酒一般不用什么理由,”沈浮朔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你的情绪不对劲,我们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不可以和我们说吗?”
南伊檀瞥一眼沈浮朔,“啧啧,别说的那么暧昧,咱们就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叫你这么一说,怎么那么怪呢?”
“檀哥,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别让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情分会变质。”卢宥害怕怕地往一边缩了缩。
“与你认真的讲话,能别这么不着调的转移话题吗?”沈浮朔隐含无奈。
南伊檀把没吸几口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又为自己倒满一杯酒,“没什么大事,好好陪我喝酒就行了。”那不是一件能拿出来讲的事,那点心思更是不能让外人知晓。它就像一个禁忌,不能提,不能碰,想都不能多想。
两位好友都没在多问,都问到这份上了,能说的早就说了,南伊檀选择闭口不言,就不可能再开口,只能陪在一旁与他碰杯喝酒。
可惜其中一个人的酒量着实不好,沈浮朔打了声招呼,扶着人出去吐了。
南伊檀不在意地继续喝酒,还是如之前那般一杯一杯的灌,清醒的理智让酒精侵袭,渐渐变得迷蒙不清,漂亮的桃花眼蒙上薄薄的水雾,眼尾晕染上一点红,好看的犯规,自然有不长眼的人投来窥伺的目光。
终于有一个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走了过来。
“小帅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要不要哥哥‘安慰安慰’你?”轻浮又浪荡,携着难闻的酒气。
南伊檀厌恶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吐出“滚。”
“正好你朋友离开,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喝呀?”自说自话,话落就想落座,手还不老实地想要摸南伊檀。
“嘭!”酒瓶被敲碎,南伊檀握着破碎的酒瓶抵在男人的脖子处,“老子说了让你滚,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桃花眼寒凉如冰,这段时间的情绪本来就压着,濒临爆发边缘又被狠命的压回去,整个人都暴躁的不行,好好的和朋友出来喝个酒,散个心,还能遇到不长眼的傻逼,烦透了。
男人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别动怒,别动怒,这就滚,这就滚。”
南伊檀也是还留存着两分神智,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有两年没像现在这么失控了。
时间已到了后半场,酒吧里的声音,不如一开始搬嘈杂,使得酒瓶碎裂的声音是那么的突兀,人们不约而同向那个角落投注去眼神。
有好事者起哄,有不少人看着南伊檀的目光更加放肆。
酒吧经理赶过去,南伊檀随意将手中握着的酒瓶摔在地上,“等下安置好沈少与卢少。”踩着还算稳当的脚步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擦肩而过。
有人跃跃欲试,又碍于刚才男人的教训不敢行动,只能目视着人出了酒吧。
南伊檀被夜间的凉风一吹,攀升起来的怒意随风散了几分,叼上支烟,有些意兴阑珊,他不开心,不痛快,这是他前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复杂情绪,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成人礼那天起的。
时间晚到路上没了行人,无了车辆,南伊檀孤零零的一人走在路上,他不知道他该去哪里,应该去哪里?
暂时哪里都不想去,就让他一人走走,在这个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环境下,可能更加容易将那些胡乱缠成一团的情绪整理清楚。
只是,想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他又不是多蠢的一个人,只是他不敢想,不能想。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其中的差距,在这静寂的夜中,他才敢胆怯的承认,是他不配。
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是他与他。
酒精与黑夜这个温床孕育着活跃的思绪,海的宽广与浩大,深的难以触底。
但一切的一切,在天明之时,又会被其全部压入心底深处,忽视不见,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