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圆满完美,白锦没有怀疑,军部一向是崇拜强者的地方,黎修明这样的人一定在里面拥有不少粉丝。只是想象不出来,禾夙竟然也是这群人之一。
他要是能见到黎修明会怎么做?冲上去喊“上将大人我是你的粉丝”吗,还是跟绝大多数军人一样,默不作声地行军礼,然后露出崇拜的眼神?
白锦快速头脑风暴了一阵,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场面,跟禾夙素日的形象也太违和了,硬是将对方按在那种情景里,他反而会有种起鸡皮疙瘩的不适感,真是奇事。
“以你的地位,平时想见上将大人,应该不是难事吧?”白锦问。
以禾夙和他记忆中那个人同样的凌冽气场,这两人职务高低应该相差不大。
禾夙却否认道:“上将大人经常领命在外,哪里是我这种常驻议员,想见就能见的?”
白锦瞥他一眼,暗暗吐槽道你不也是在出差中吗。
“而且,”禾夙又说,“就算对方有空,我也未必能见到。你不要擅自臆想我的地位,传出去对我们都不好。”
白锦不禁坐正身体,他怎么可能会乱传这种东西,他甚至巴不得这些事儿永远不要进到他的耳朵里。
“那么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禾夙一转攻势,“为什么那么讨厌上将大人?”
这个问题,他从第一次听白锦提到前前男友时就有了。后来一直搁置着没打算处理,为的是等重新追回白锦后,彻底摊牌好好地聊一聊,可是现在却计划有变。
禾夙已然在一次次试探中得知,他们五年前分手后,白锦对他绝不是无感。可惜也不是余情未了,而是一种放弃中夹杂着厌恶的状态。
如果就这么下去,等他将白锦追回手再坦白,得到的很可能是极强的负面效果,禾夙有必要弄清楚这一切的源头。
白锦嗫嚅着:“我前……前前男友的名字和上将大人的很像,所以我听不得这个,不行吗?”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禾夙明明知道他过去曾经有过一段恋情,可是现在偏又“明知故问”,难道其实不知道跟自己谈恋爱的那个人,就是黎修明本人?
禾夙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话里的漏洞,然而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他心里权衡一番,只好按着白锦的猜测,继续装作对当年的细节一无所知。
“……这倒是巧了。”他淡淡回道,脸面上却闪过一丝拳头打在棉花上的焦躁。
白锦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自己也大可以按照对方的话说下去,问为什么讨厌前前男友。
可到时候白锦势必不会详说,反而更好找诸如个人隐私之类的话搪塞了。
问又不能问,逼又不能逼,想要套个话还挺难,禾夙皱眉想。
他将白锦送回无昼。
目送对方进去前,禾夙突然用力拉住白锦的手,目光灼灼毫不躲闪地问:“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真的就没有想过别的男人?”
人就算极力伪装成另一个人,在靠近在熟悉人的时候,偶然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小习惯,也会让对方感受到似曾相识。
他不信白锦就这么无情,真的把他从心底删得一干二净。
然而禾夙越是要唤起白锦心里那份旧情,白锦就偏是要躲避,但也确实被戳中了心思,他的心跳微微加快,慌忙抽开自己的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为了给自己心虚的表现打掩护,白锦又格外多补充了一句,“你别总是这么一惊一乍,好几次都吓到我了。”
“是吓到了,还是被我说中了心思?”禾夙仍然不死心追问。
他的眼力是何等敏锐,怎么会放过白锦那点小聪明。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门外,白锦被他盯得没有办法了,只好嘴唇往下一压。
“好吧,其实、其实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帮了我几次,给我的感觉很像前任未婚夫,但也就那几次。”他抬手打着比划,小心翼翼地描述着。
没人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虽然他和禾夙还不是那种关系,然而仅仅是朋友,擅自幻想这种事也是冒犯的。
白锦最后一句的解释,看似是在维护禾夙的自尊心,却不知那话出口的一瞬,已然变成两把明晃晃的刀子,重重插在禾夙的心房上。
禾夙满心的期望顿时全部堵在胸口。
本来他尚且期待对方能回忆起自己,但自己竟然反而成了那个不知所踪“未婚夫”的替代品,追根究底这个问题到头来,居然是给他找罪受了。
禾夙松开白锦的手,慢慢后退。
他脸上的失望毫不掩饰,白锦心道果然还是生气了,可是既然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当时他说“没有”的时候,又何必一副不相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