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一,别过去。危险……”
顾辞山修佛,于鬼魂而言,凶险至极。
他战至脱力,唯此一句呓语。
男人浓烈的血气,一寸一寸拂过她的面庞。
沈今鸾一直凝在喉头的一股气,泄了下来。
漫天箭矢,黑压压的一大片,与无边夜幕相连,暗无天日。
纷涌而至的亲卫将顾昔潮扶至马上。他的身后一众弓卫纷纷张弓,射箭掩护重伤的将军后退。
大魏和北狄,两边都在撤退,双方各有伤亡,今日不欲再动干戈。
这一场生死局,以秦昭之死作结。
……
北狄帐中。
香炉继续喷吐出一股沉沉的香气。
帐帘飘举,袅袅烟气中混杂着淡淡的血腥。
“小伤而已。我无碍的。”铁勒鸢大臂上的刀伤都已被包扎完,回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其实,我没有对你阿弟下死手。我怕你不开心。”
顾辞山一言不发。
“我今日很开心。”铁勒鸢捋着散落的青丝,低头道,“你在所有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妻子。”
她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仰倒在他的膝上,仰望着他,道:
“当年,我不让你自尽,将你强掳至我军中,你怨不怨我?”
“以一城大魏人和战俘的性命,胁迫你娶我,你恨不恨我?”
她一口气说完,心跳得极快。
“我有的选么?”
男人俊眉修目,面容沉静得像是一汪深潭,不见一丝喜怒。
铁勒鸢一愣,又听他沉下声音,温柔地道:
“兵败如山倒,我本该以死谢罪,公主救下我一条命,公主于我,有救命之恩。”
他拨动她散开的发,说道:
“你我夫妻一体,生同衾,死同穴。”
“昔日旧事,公主还是不要自寻烦恼。”
长指勾住她的一绺发,铁勒鸢顿觉头皮一紧,如被扼住咽喉,听他一字字说道:
“尤其是,今日这种小伎俩,公主还是不要在我面前施展了。”
“厄郎,你生我气了?”
铁勒鸢坐了起来,眼睫颤动,知他早已看透。
那些人找到尸骨之前,她只想一辈子将他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