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地暗起来了,玄冥还是没有回来。往日里就算要议事,也不会议到晚上,孟元渐渐地有些担心。
她在幽都殿前蹙着眉往返着踱着步子,这样等了许久,天色已完全暗沉下来,亮起来的是月亮的那抹清辉、以及幽都殿内的灯火,玄冥依旧不见人影。
半晌后从那宫门处闪现出一个人影来,急急地往里走,孟元正大喜,片刻后便耷拉了脸。那人走近些时,看身形便能知道不是玄冥。
微山仙官三步并做两步走地赶至了孟元身前,大喘着气,轻拉起袖子擦了擦汗,忙道:“帝座、帝座吩、吩咐说他回冥界了,叫、叫姑娘切莫担心。”
“他回冥界了?”孟元一愣。
如此突然地回冥界,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她蹙紧了眉头,待大喘着气的微山稍稍平复下来,才问道:“帝座可有说什么缘由?”
微山如实道:“未曾,只交代了让姑娘切莫担心,若是三日内还未回,便请姑娘移驾流华宫下榻。”
孟元惊讶道:“可。。。。。。什么都没说么?难不成是冥界出了什么乱子?”
微山见孟元着急起来,自己心里便也有些着急,仔细回想了一番:“帝座确实未曾说,只不过交代下官时面色并不大好。但帝座既说教姑娘切莫担心,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孟元的眉头仍蹙着,眼底尽是不安。她向微山道了谢,缓缓地挪着步子回了往生殿。定当是很急的事,否则他不会不等到她来便自顾自回了冥界,但眼下又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之快地回去?
她想不通,正要入殿时又转头看了一眼天际,忽地叹了口气,心下生出几分失落。
今夜原是要去广寒宫的。
幽都殿里,那方食盒仍静悄悄地搁在那儿,只有它知道他等过、她来过。
几日后,蟠桃会便正式开宴了。此时已过了三日,孟元依着玄冥的吩咐搬至了流华宫,左右那天冥宫里没人,她也觉得冷清。
蔺沧也知晓了玄冥的事儿,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到底不会有什么大事,若有真正的大事,早就送信来了,如是劝解了孟元一番,孟元便也定下心来,只一心等着蟠桃大会。
这段时日里,霈安郡主已是去丹青宫里上了职的,趁蟠桃会也放了假,闲时便与孟元插花焚香,还教了些孟元弹琴之道。
二人闲坐之时便讲起这个蟠桃会的来历。这原是上古时候留下来的定例了,虽是蟠桃会,只不过以桃做名,遍邀四海仙家隔些时日便相聚一堂、共叙情谊。
这神仙二界的人除却天宫之外,如今各部族除妖界统辖的北洲之外,其他三洲四海均有定居,离天宫甚远,故而时时将那些个有名姓的世家大族仙卿仙僚聚起来,方才能表天宫的恩惠和威仪。
这日里,蟠桃会正将启,霈安便和孟元一同驾了云悠悠地向瑶池去。
边行着路,霈安又边向孟元徐徐讲着这蟠桃会:“此次大会与往日里的不同,曾经只邀些西天灵山的佛陀尊者、四洲九山八海之中有名望的仙家,除此之外,便是天宫各宫各殿处的仙君神君了。”
“此番为着那桩事,上下有官衔的仙家都邀了来,若是按照部族的来,便是主脉上下几代人都来了天宫,故而此次人数众多,坐席也是划了开。那原先就得邀来大会的为一席,设在那瑶池中央蕊珠台上。此外仙家,分男女在瑶池外侧设席,我们今日是在西角的琼苞台上。”
“果真是个盛会。”孟元语毕,忽地想起来这几日难得见到蔺沧的身影,“师父可来这蟠桃会?”
“我前些日子问了殿下,他说‘不来了’,我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历来蟠桃会这种场合,殿下定然还是会露个面的。”霈安犹豫了一会儿,“殿下这些时日里心情不大畅快,总是一个人闷在殿内,进去侍奉的宫女都被赶了出来,又不知发什么脾气。”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瑶池边上。霈安徐徐按下云头,略略走了几步,那瑶池周围缭绕的浓浓仙雾方才散了开去。
还未看得清晰,孟元便闻到那扑鼻琼香,似是由百千种花瓣杂糅在一起,芬芳馥郁。待眼前一片明朗时,便见得瑶台盛景——
祥云瑞霭纷纷,七彩云雾低低地浮荡在白玉曲桥之上,真乃梦幻仙境。又见池中水面之上飘荡着朵朵金花,想那香气便是从此而出的。
二人行至琼苞台之上,更感天家富贵,那屏风皆绘彩凤丹霞,桌子均雕龙刻凤,连那摆着做赏的花盆都是碧玉做的。桌上早已陈下一应吃食,有玉液琼浆、珍馐佳肴,每桌正中央用素白玉的盘盛了三只蟠桃,这便是琼苞台景致了。
有一宫女引着霈安、孟元二人入座,她们来得早,眼下还未有旁人来到,那宫女便讲解了一番这蟠桃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