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团长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水,来到桌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抿着杯里的水,得意洋洋道:“用你教我的一句词儿说,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不对?”
“呵呵,用在这地方不太贴切,倒把你自己夸了个十足!”
“唉——没办法,像我这么优秀的指挥员不多啊。”
丁得一不得不笑着把书放下了:“跟你搭班子我真是太荣幸了。还是说正事吧,你要把这个会拖到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开?”
“哪是拖?我这是在等火候。”
“那我请问……这火候怎么样了?”
“嗯……差不多了!看来可以开会了!”
……
独立团在秋季扫荡后的第一场会议终于召开,会场仍然是团部那个大堂屋,因为暂时没有瓦片,临时铺了茅草屋顶,四壁熏黑什么都没有,当中一个破桌子,屋里临时摆了些新板凳,窗现在有了,门还无,阳光洒进来,暖洋洋的。
石成这个小角色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进门,他来早了,给团长和政委敬过礼之后,便主动把板凳在桌边摆好,又主动去警卫员那里把热水壶拎进来,放在团长和政委方便拿取的位置,才拎着一个板凳到进门边一侧靠墙端坐等待。
苏青是第二个到的,她不但是政工干事,同时是九排辅导员,石成这个代排长其实仍然是九排里的一个班长,所以他面对苏青起立。
苏青朝他点头示意后,在政委一侧桌边位置坐了,准备纸笔。
接着是供给处李算盘,卫生队包四,一连长吴严进门,纷纷落座各自的老位置。
司务长牛大叔随后进门,拿手里的烟袋锅敲敲石成的脑袋,笑着让他往里挪,因为门边是牛大叔喜欢的老地方,可以尽情抽他的烟袋锅又不怕熏到别人。
高一刀进门后先将目光锁定了坐在门边的石成,冷着眉毛看了他一眼后,才大步到桌边落座。
最后进门的是三连长郝平和指导员杨得志,有意思的是这二位进门后也将目光先锁定了石成,郝平点头杨得志微笑,把石成看得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起立,他们才入了位。
至此与会全员到齐,团长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场白,门边的牛大叔突然低声嘀咕:“你干什么来了?”
屋内人的目光随之转向没门的门口,看到了一对歪翘在门外边的小辫子。
“嘿嘿,我是来晒太阳的。”小红缨答着牛大叔的问题,同时朝屋里的团长嬉皮笑脸眨巴大眼。
团长没什么表情,继续宣布开会,牛大叔举起烟袋锅朝门外边的小红樱做了一个恐吓动作后,才不声不响继续抽。
随着会议进行,团长大夸特夸了九排这一次的战斗表现,以及所带来的重大意义,随后又悲痛表扬了四连,他们的牵制和诱导同样挽救了很多人,接下来对三连的成长壮大给予充分赞扬。
该说的先说过之后,才开始询问各单位在这次扫荡期间所经所历和目前面临的困难。
卫生队供给处和炊事班这些先做了汇报,一连吴严说完了一连的情况后,二连长高一刀顺序发言,这货没什么表情,不急不躁,只汇报了二连该汇报的,没有要求没有诉苦没提意见,其他废话全没有,说完便坐。
团长没反应,政委从头到尾摆弄手里的茶缸子无表情,但李算盘和包四相互对了眼,他俩十分纳闷,总感觉今天的高一刀不太对味,不提意见他还是高一刀吗?
场面一时有点安静。
坐下后的高一刀直视桌对面的郝平,看起来似乎是在提示该三连言了,但大家偏偏觉得他今天的表情很怪,往常都是挑衅或得意地看郝平,今天怎么似乎有股嘲笑的意味呢?
团长故作不经意地看了高一刀一眼,视线又刻意掠过门外的小辫子一次,最后才放在郝平这里:“接下来该是你三连了吧,郝平,你说说。”
郝平不紧不慢起立,开始谈他三连在扫荡中的经过,叙述完后坐下,杨得志紧跟着起立:“另外,我还有点看法要补充,九排这次的表现……太出乎意料了,他们这次的表现足已说明,九排是一支作风过硬的队伍……眼下,四连失去了框架,很难组起来了,我和郝平的想法是,不如以九排做骨干,结合四连余部,再从我们三连抽调一个排补充,组建一个新的连级单位。我的意见说完了,请团长政委参考。”
杨得志坐下了,全场寂静了。
政委面无表情抬起头看向团长,结果现团长咧着嘴惊讶看着刚刚坐下的杨得志。郝平微笑着去看高一刀,发现高一刀正黑透了脸去看石成。
石成已经懵了,杨得志提出的想法太出人意料,事先背好的台词要不要改?
马上要轮到九排发言了,这可怎么办?
忍不住歪头躲过牛大叔往门边看去,可惜看不见门外边,心里一团乱,丫头哎,您赶紧现身啊,这咋办?
到底还提不提分他三连的事啊?
苏青李算盘包四吴严和牛大叔这五个人是最糊涂的,完全看不懂状况,他们之间面面相觑,气氛为什么这么怪?
现为什么都这么不正常?
团长为什么呆?
高一刀为什么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