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失足落水?”姒云和召子季视线交汇,目光齐齐一沉。
死法如此诡异,是身上长了虱子?还是突然得了失心疯?
大雪初霁,天边云层渐散,夕照透过窗棂,落下斑驳而昏黄的影。
姒云自夕阳昏黄里回过神,心知能从梅如月口中探得之事有限,一边站起身,一边解下钱袋道:“这几日若无要事,还望夫人能在此地多住几日。明日或许还会来叨扰夫人,还望夫人不怪。”
梅如月起身相送:“两位慢走。”
走出院门才知,华灯初上,澧水北岸早已车水马龙,沸反盈天。
脉脉澧水如练,映入漫天霞色与天光,逶迤过皑皑白雪、素裹琼妆,直至流光飞舞的十里之外。
“夫人,”召子季走到她身侧,拱拱手道,“雪天路滑,天时已不早,不如先回宫?有事明天再来不迟。”
姒云若无其事瞟了一眼白雪如席的来时路,思量片刻,摇摇头道:“让人盯着梅如月,我们去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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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后头那两只雪狐派人盯着梅如月,我们去北岸。”
召子季一顿,下意识望向灯火寥落的身后,刮刮鼻子,却没否认。
他跟上姒云的步调,一边朝遥处不知什么地方打着了手势,一边小声咕哝:“连夫人都瞒不过。”
姒云瞟他一眼,大步朝北岸方向走去。
日落雪霁后的澧水水天共一色,北岸之盛全然不输千百年后的十里秦淮金粉地,茶楼戏子美人骨。
姒云挤进摩肩接踵的人潮,对左右或好奇、或揶揄的目光视若无睹,提敛着衣摆,一路直奔北岸中段最热闹拥挤,气势最恢弘的琉金楼。
——公子征痴缠的如兰姑娘是琉金楼的头牌,亦是近三月里澧水北岸最负盛名的妓子之一。
“哎哟——夫人可折煞奴家!”
灯火错落的檐廊下,走笔遒劲的琉金楼三字高悬于顶。
姒云正举目眺望琉金楼顶层阁楼,传说中“可上青天揽月明”的揽月阁,没来得及迈入大门,却听一道尖细的惊呼声响起,一名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摇着不合时令的香扇,领着一群身材魁梧的壮汉,呼啦啦“迎”至阶下,眨眼将大门里外拦了个水泄不通。
拂面而来的胭脂香迷得人眼晕,姒云下意识退身半步,仰头打量来人。
“嬷嬷这是何意?”
“夫人莫怪。”最前头的嬷嬷媚眼流转,香扇半遮面,一边福身,一边陪着笑道,“此地是男子逍遥地,却不是夫人该来之地。哪怕是寻人,还请夫人在外头稍候。若是嫌外头寒凉,隔两家店面有间茶楼,里头的银针飞雪轻是上上品,夫人不若去那儿小坐片刻?”
姒云眯起双眼。
若只是为拦下她,好生分说便是,如何用得上她那十几名壮汉?
来者不善。
“嬷嬷莫怪。”姒云侧身示意召子季递上钱袋,福身道,“妾身并非来寻人,只是有急事,想与如兰姑娘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什么功夫,还望嬷嬷能行个方便。”
瞧见钱袋,嬷嬷的眼睛倏地一亮,朝近前的召子季抛了个媚眼,又摇着香扇,朝姒云道:“若是这位小哥想进去,琉金楼自是欢迎,只是夫人你……”她两眼促狭,上上下下打量姒云许久,手里的扇子倏地一顿,语调幽微道,“琉金楼上上下下,怕是连如兰姑娘都不够看……还望夫人海涵。”
眼见那十数壮汉目露凶光,姒云退身一步,若无其事道:“叨扰嬷嬷,妾身告退。”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