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的,兰蔺不喜欢血味,他还有洁癖。
可是,精神力是干净的,谢停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整洁而让兰蔺讨厌了。
他做完这一切,拿着两支试管走出卫生间,脚步很轻地走到了兰蔺房间的门外。
谢停舟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拧开房门把手,里面床头灯发出的暖光流泻到地板上,像一把薄薄的碎银。
兰蔺睡得很熟,呼吸绵长而均匀,看上去情况应该还算好。
谢停舟总算放下一点心来,也不敢贸贸然吵醒兰蔺——
他刚刚才经历过救治,现在心体和心肯定都很疲惫。
而且……现在还没到发病的时候,他的精神力似乎来晚了些,显得有些没有必要了。
他叹了口气,把两根试管摆在了床头柜上,偷偷拿了一张嫩黄色的便利贴,借着灯光写了几个字,告诉兰蔺这些是可以用的。
谢停舟的目光停在上面,感觉那张黄色的纸上像是缺少了些什么似的,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他想了又想,提笔,在上面补了一个落款。
——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毛绒绒的脑袋。
谢停舟本来想走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现在站都没办法站起来了。
……抽取精神力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像他这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一次也只不过是能够抽取两支。
要是长期抽取的话,可能需要间隔好长一段时间。
他得多补补,这样的话,才能有健康到足够支撑这么多取纳的身体。
这样的话,兰蔺阁下……应该会舒服多了吧。
他一边想着,脑袋不自觉地缓缓下落,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谢停舟没有察觉,在黑暗之中的兰蔺垂放在身侧的手忽然动了动。
他把手掌翻了过来,稍微移动了一些位置,很自然的接住了谢停舟的侧脸。
他像是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又实在太疲累,丝毫没有察觉异常,甚至还在兰蔺手掌蹭了蹭。
兰蔺的眼睛缓慢睁开,视线越过他的黑色的发顶,落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两支试管上。
笨死了。他想。
只有谢停舟才会这样吧。
像一只毛绒绒的、无家可归的狗狗,愚笨又死心塌地的,用这种方式对他好。
还好有他在。
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