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霁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耳尖的老板便?两三步跨了过来,为自家的肠粉辩白?。
他一手执着米浆勺,一手叉腰,脑门晶莹冒汗,透明罩下的口鼻若隐若现:
“您可有点不识货呀!我们家的竹簸箕,用?的都不是黄竹,而是青竹、斗竹。我们家的米浆,可是石墨现磨的……”
老板指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摊子给陆烨瞧,转眼又瞟见陆烨的长碟,愣了几秒,恨铁不成钢地苦笑起来:
“小老弟,你放这么多辣椒,再清香的肠粉也只能吃出个辣味了呀!”
被教育一番的陆烨颇以为是,认真点头,眼里却?噙着笑望着埋头努力的安霁月。
她?竭力矜持,默不作声地快速吃完了吃着自己?那份,终于肯抬一抬头,为他解围。
“吃饱啦,我去结账!”她?已经快憋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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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逸大?厦。
安霁月又一次从领导办公室毕恭毕敬地退出身,撞上立在她?背后的人。
她?不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伊一?”
宋伊一已经错开了几步,清清淡淡地看着她?。刚刚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的安霁月还?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微微前倾的姿态,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忙挺直了腰肢。
“你也来汇报?”安霁月神情愉悦地问,似乎刚刚她?在办公室里是被夸奖了一样。
“嗯。”
宋伊一应了声。她?打量着对面标致柔和的微笑,觉得前阵子那个勤恳唯诺的新人不见了,安霁月又变回了自己?当年?明朗大?方、永不气馁的室友。
譬如适才她?在办公室里被责斥的声音,管理层的小半间办公室都听见了,但出了门,安霁月仍然能清笑吟吟,云淡风轻。
读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宋伊一记得,有回课堂点评采访与?写作课的实践作业,没有经验的学?生做得大?多一塌糊涂,教授本就脾气不好,而最后展示的安霁月还?忘记带u盘,被当众狠批一顿。
若换作宋伊一自己?,恐怕会脸色煞白?,心率恐怕都要失常。而安霁月只是静静挨着训,等教授发作完,她?那双深棕色的瞳仁暖绒绒地望过去——
赤诚、真挚、歉意,又带着一丝藏于深处的灵动,她?声线流畅地问:“对不起教授,是我粗心了,课后补交可以么?半小时内就可以发到您邮箱。”
教授怒意消尽:“十五分钟。”
“好的,没问题。”
安霁月彬彬颔首,得到教授示意后施然落座,小组讨论时她?照常直抒胸臆,激烈争锋,该如何便?如何。
宋伊一羡慕极了她?的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