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那双眼睛,那双冰冷狂傲的眼睛。
岂有此理,差点撞了人,竟骂别人挡道?!强压住怒火,冯清蓉慢慢起身拍去衣袖的尘土,复抬头,一字一句地说:“京城闹市行路者众,将军却策马如飞,意欲草菅人命?”
“休得胡说,我们爷刚从边关回来,正要赶着去面圣,这才——”旁边的侍卫道。
“莫弃——”将军一脸不耐,阻止了侍卫的话。
面圣!拿皇上来吓人?
她轻蔑地撇嘴:“哦,原来是将军久不居京城,错把京城当成了边关。”
“即便在京城,谁又阻得了本将军策马?”视线触及那双燃烧着怒气的眼睛,将军不禁怔了一下,好一双美目,澄明清澈,静若秋水,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目光掠过细弯的眉,直挺的鼻子,略嫌苍白的唇,将军暗自摇头,他确定没有见过这张实在说不上出众的脸。只可惜这双漂亮的眼睛了。
将军冷漠地斜睨着面前满身尘土,鬓发散乱的女子:“一介女流,衣衫不整,当街奔跑,成何体统?”
冯清蓉愤愤道:“当街奔跑,你以为我愿意?!本姑娘正抓贼,却不明不白地被将军拦住了。莫非将军与那小贼是同伙?难怪京城抢盗之事屡禁不止,却是朝中有人撑腰之故。”七两银子!虽然不多,可也不能平白丢了。
“爷怎会与小偷勾结?”莫弃眼冒怒火。
冯清蓉轻抬了下巴:“事实就在眼前,还有什么话说,活该本姑娘倒霉,出门遇瘟神。”
将军居高临下,俯瞰着怒气冲冲的女子,好奇心渐起:这女子倒是颇有勇气,世人见了他皆惶恐不安,她竟有胆量直视他。
只是勇气虽可嘉,他却对女子毫无兴趣,更不消说一个粗野莽撞的丑丫头了。
思及适才因她已耽误了半盏茶工夫,将军剑眉无意识地蹙起,不耐地道:“本将军今日心情好,不与姑娘一般见识,奉劝姑娘一句,女子莫要如此粗鲁,否则,依姑娘品貌,恐难觅得夫婿。”说罢,打马欲走。
见他以貌取人羞辱自己,冯清蓉亦冷冷地说:“本姑娘今日心情也不错,也奉劝将军一句,多做善事,多积阴德,免得断子绝孙。”
话音甫落,只听空中风响,一条长鞭缠在她的腰际:“有种的话,再重复一遍。”
哼!有何不敢?!冯清蓉傲然转头,扬声道:“本姑娘今日心情不错,奉劝将军多做善事,多积阴德,免得断子绝孙!听清楚了没有?”
将军脸色阴冷,眼中隐隐透出杀意。冯清蓉不禁胆颤,却仍是强装镇定,直直盯着那双寒眸。
不过一瞬,杀意退去,寒气更浓,将军冷然道:“今日,念你是女子,本将军放过你,若日后再语出不敬,休怪我刀剑无情。”说罢,右手一甩,长鞭凌空而起,冯清蓉腰间受力,站立不稳,又摔倒在地。
只听那如冰般寒冷的声音道:“这十两银子,自己请个先生,好好学学女德,免得败坏我东燕民风。”说完,一锭银子落在冯清蓉面前。
冯清蓉捡起银子,起身欲朝离去的将军扔去,想了想又递给春兰,顺手从围观的贩夫筐中拿起两只鸡蛋狠狠地丢了过去。
那将军闻得脑后风声,头都没转,直觉地将佩剑举在脑后,只听“喀嚓”一声,手背有粘湿的液体滑过。他回头一看,剑鞘上沾满蛋液,他的盔甲也未能幸免,黄黄白白沾染了一片。
莫弃倒吸一口冷气,此次进京果真不顺,遇到这么个女子,接连两次触怒爷,幸得爷宽容,若是自己,还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那个绿衣女子正得意地看着他们大笑不已。
“哈哈,太有趣了,太好玩了,什么狗屁将军,索性就叫鸡蛋将军算了。”冯清蓉想起将军满身的蛋液就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