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没有刨根问底,转身回去继续驾驶他的牛车。
车轱辘缓慢前进,城墙在倒退,他们开始走进原野。
在明媚的阳光和轻柔的微风中,西维从口袋内侧掏出一封信,逐字逐句阅读起来。
“我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和你的父亲已经结束了在大洋彼岸的旅行。”
“旅途让人疲惫,但我们依然不能停下脚步。在浪花的碎末涌上船舷时,我突然想起了我们在凯诺伊还有一座遗忘许久的农场。”
“这或许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决定,我们回到了那座农场,并在厨房的餐桌上给你写下这封信。”
“这座农场并没有名字,我们决定将它赠予你,作为一份宝贵的赠礼,你或许可以给它起名叫西维农场。”
……
信上的内容很散漫,母亲希尔薇从大洋的彼岸讲到农场的灰尘喷嚏,跳脱且走向成迷。
即使已经看过这封信很多遍,西维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带出一抹笑意。
翻到最后一张信纸,这场漫长的叙述终于走向尾声。
“我爱你,我亲爱的孩子,你的父亲也同样爱你。我们无法停下脚步,但是我们依然会在你的身边,以精神,以灵魂,永存于你的心乡。”
“你的母亲,希尔薇。你的父亲强烈要求在信的结尾加上他的名字,好吧满足他的愿望。和你的父亲,戴维德。”
一阵猛烈的风迅速席卷过广袤的绿地,西维没有抓稳这张信纸,它被风抛起来飞向更加辽阔的天空。
他永远地失去它了。
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懊悔感笼罩在他的头顶,他不应该在这里读母亲给他写的亲笔信。
不过他的心情又很快平复下来,他还有另外的几张信纸,他还拥有很多。
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信纸放回信封里,西维松了一口气,开始耐心等待着抵达这趟旅途的终点。
漫长而曲折的黄色土路两旁是翠绿的麦苗,一些村落零星散布在这里。
牛车越往前走就越荒芜,麦田变为草地,低矮的灌木丛代替了田垄,但路依旧漫长。
不知道走了多久,牛车拐向一条更窄的泥土小路,不一会儿西维就看见炊烟,一大片房顶错落在面前,他们在晚饭时分终于抵达贝利村。
牛车在岔路口停下,白胡子老头指着另一条宽阔一些的路说:“农场就在那条路上,你会先经过一片蔷薇篱笆,然后是一棵高大的橡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你会走到你的终点的。”
西维真挚地向白胡子老头道谢:“谢谢您能够捎带我一程,我的名字叫西维·哈森,以后会居住在那边的农场。”
白胡子老头笑起来:“霍林·埃姆,你可以叫我霍林大叔。因为贝利村离城里很远,所以我们村子里有自己的肉铺、铁匠铺、杂货铺和磨坊。好了,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你得亲自到贝利村去,我们就先到这里吧。”
西维点点头,再次感谢霍林大叔:“非常感谢,您已经告诉我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会到贝利村去的,再见。”
两个人在岔路口分开,西维往农场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并不漫长,蔷薇花墙一大片一大片簇拥在路边,此时尚未到花季,只有边缘带点小锯齿形状的叶片,摩挲出哗哗的风声。
西维独自走在路上,路过蔷薇花,路过橡树,在夕阳消逝之前,最终抵达末尾的农场。
农场已经荒草丛生,推开大门进去,院子里除了杂草就是枯萎的灌木,沿着长满滑脚青苔的石板路走下去,他来到了一幢木石结构的房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