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妃能熬过这段冷境,活到最后,谁知道,这个小娘子会长成什么样呢。
看人要看长,命运也是。
她不能死了,那就得从长计议了。
陪着皇后一路走过来,丁女的韧性让她得已陪着她的娘娘走到了最后,如今她要帮扶太孙妃了,丁女嚼着馒头,慢慢收敛着她的精气神,她把神气收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恢复了平日的轻淡冷漠,她淡淡道:“已经被人找上来了的,自己收拾后尾,处理不了的,再来找我。”
五人无人吱声,但其中有两人,眼皮细微的跳了跳。
丁女一直在死盯着跪在她面前的她们,把她们的神情都纳入了眼里,她漠然的多瞟了那两个已经被收买了的人一眼,转而把剩下的馒头,沾上苦涩的菜渍,把馒头一口塞进嘴里,快快地咽下。
吃罢,她不发一言,快步走出了耳房。
她走后,那两个眼皮跳的人,身上一软,趴在了地上,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下一步,她们急速站起,迅速离开了耳房。
她们生怕走得慢了,听了不该听的,她们也该遭殃了。
*
佩梅跟丁姑姑去往始央宫,离开凤栖宫之前,丁姑姑给了她半片参片,与她道:“要是时辰太长,两个时辰后,你借机把参片压在舌底。”
佩梅乖乖听话,把参片浅浅地夹在长袖边沿上。
丁姑姑带她步行进始央宫,这一路过去,路过十几道门卡,每道门皆是紧闭,姑姑敲的门,十门七门开,三门闭。
闭着的门,姑姑等候半炷香,半炷香后,她会再敲一次,要是门还不开,她便会带着佩梅转身而去,不再久留。
佩梅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刻意的把每一道对她们不开的门的名字,方位,皆记得牢牢的。
她瞥的每一眼,皆找到了这处地方的不同之处,把它当印记,当作辅佐她记忆的凭证。
她想,那些不开的门,不是敌人,便是仇人。
这一趟始央宫之行,是丁姑姑在试探,现在跟她们作对的有几个,他们背后站的是什么人,谁绝对不会给她们面子。
佩梅把一切纳入眼中,放入心中。
这趟路走过去,因着多绕了些路,她们走了近一个时辰,方才进入始央宫大殿的大宫门前。
始央宫的大宫门前有禁卫军把守,旁边有一条侧路,是内宫来往之人通行的,佩梅才跟着丁姑姑走入大宫门前将将踏上这条侧路,就有持矛的禁卫军朝她们快快跑来,一面跑一面朝她们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等到跟前,那禁卫军见到走在前面身着孝服的丁姑姑,脚步顿时慢慢了,他愣愣的看着丁姑姑,道:“怎地是您?”
“余都尉。”丁女朝他福了一礼,淡淡道。
禁卫军瞬时弯下腰来,回了一礼,再直身,他的声音也轻了,“您回去罢。”
陛下心情不好,不是见人的时候。
丁女冷脸,朝他淡道:“我能进去吗?我带太孙妃进去给陛下请安,太孙不在宫里,理当太孙妃替太孙请安尽孝。”
丁姑姑怎么就不听懂他说话呢?禁卫军急了,他背后还有同僚在看着,他们每一个僚,背后站的人都不能,他还不能把话说大了,让他们都听到,是以他只得压着气小声快快道:“陛下心情不好,您快带着人回罢。”
“这不是什么尽孝不尽孝的事情,”禁卫军隐蔽地瞄了眼后方的太孙妃,嘴中快快道:“您快走,有人在里面。”
有人在里面?丁姑姑眉心一沉,阴郁地看了禁卫军一眼。
是太子吗?
她瘦了太多了,也老了很多,皇后娘娘走了,想来她也没少受罪,禁卫军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发疼,鼻子发酸,顾不得事后会被人揣测,他又压低了声音,极其小声地道:“太子。”
看着他的嘴型,丁女也知自己猜对了。
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后方的太孙妃。
佩梅见她看过来,定眼迎了上去。
太孙妃的眼神清澈明亮,不像个还有病在身的人,这个小娘子,精神提得甚好。
去还是不去?
丁女还在想着这个险值不值得冒,禁卫军却是已经站不住了,他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的同僚来了,他瞬间提高了声音,怒声喝斥丁姑姑道:“内宫重地,你们还不快快退下!”
“诶?余都尉,哦,原来是丁姑姑……”背后的人已走至了余都尉的身侧,拍了下余都尉的背,接而朝丁姑姑道:“姑姑进去罢,陛下今日在殿。”
余都尉撇头,怒眼朝与他平官阶的同僚看过去。
那武官不屑地回视了他一眼,又朝丁姑姑道:“丁姑姑请,你们走平日走的那条小道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