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一郎很轻很轻的叹息了一声,温声道:“里里还好吗?”
润二郎在另一边骤然平静了下来。兄弟两个仿佛总是这样的,无论争端和矛盾演化到了怎样的地步,一旦话题涉及到他们经常生病的小妹妹的时候,都会默不作声的暂时平息。
身体上频繁的疾病似乎也带来精神上的疲惫与痛苦,禅院里里并不经常出任务,她的精神总是很不好,又敏感多思。她的两个兄长总是不愿意为她再增加精神负担。
“里里很好。”润二郎的声音变得很平静,“已经顺利入学了,就是那边菜有点难吃,经常和我打电话抱怨。我领那边的出差去顺便看她的时候,她的精神很不错,失眠也好了很多。认识了新朋友,人不错,性格也带的活泼了一些。”
禅院润一郎说:“我们见面谈谈吧。”
禅院润二郎为之默然。
半晌,才非常勉强的、不情不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词:“好。”
顿了顿,又问:“什么时候?”
禅院润一郎正要计划一个时间点,原本走远了的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回来,拿回了自己的电话:“润二郎?”
禅院润二郎从胸腔里长出一口气:“是,是我,少爷。”
月生摸摸下巴:“直哉最近怎么样?”
润二郎秒答:“在准备小测,上次有一门差点不及格,这段时间狠补了一下,发誓说要拿个好成绩回去。”
“他知道了吗?”
“暂时还没有,直哉少爷近两年不太关注咒术界和家里的事。”
“明天周六。”月生很温和的道,“润一郎去找你,我去找直哉,怎么样?”
三方都同意,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很顺利的直接敲定。
润一郎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是月生今天刚刚泡好的茶。
她刚刚从学校回来,正在听课阶段。上学的感觉还算不错——她这辈子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岛国的学生的确很轻松。
现在才下午三点,她人已经在家里坐着了。
月生低头喝了一口茶,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
润一郎原本是来见百合子的,但家里只有月生一个,他还没来得及拘谨,禅院润二郎的电话就气势汹汹的打过来了。
通话结束之后,这一点点拘谨才后知后觉的涌现出来。
润一郎温和的垂着眉眼:“小姐和雪惠小姐不在吗?”
月生眨了一下眼睛,点点头:“嗯。妈妈和雪惠最近在熟悉新环境,今天一块出门玩了。你留下来吃晚饭吧,家里还有空房间。”
禅院润一郎安静的点了点头:“好的,小小姐。”
在月生换回女装之前,整个禅院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禅院润一郎作为直毘人最得力的心腹手下,是对这个秘密心知肚明的人之一。
因此穿着一条长裙的月生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并不惊讶,连眉毛都没有多抬哪怕一下。
百合子和雪惠时隔多年终于离开禅院家,正处在积极探索新环境的阶段之中。鬼灭镇上的人们热情好客,并不吝啬于帮助新来的居民。
没两天的功夫,姐妹两人就已经交到了许多朋友,偶尔还会和迟琴互相蹭饭。
月生低头给百合子发消息,告诉她留了禅院润一郎吃晚饭和住宿的事情,没过几秒钟那边显示“已读”,月生就将手机收了回来。
润一郎微微弯腰,问她:“您打算直接去找直哉少爷吗?”
月生抬头:“嗯。”
她知道润一郎是什么意思。
月生是回家之后才换回女装,她现在很显然不打算继续维持这个秘密。
十二岁的禅院月生即将步入身体发育的阶段,激素开始变化的时候仍然伪装成男孩子显然没有任何好处。
而整个咒术界却尚未知晓这件事情。
禅院家也不知道。
事实上,除了极少数看透事实的人,大部分的禅院仍然认为,她这个少主只是突如其来的叛逆期到了,才兴师动众的和家主闹了这么一场大的。
等到几年之后,叛逆期结束了,她肯定还要回去继承家族。
——许多禅院都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