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拿了水回来就见到这一场景。
混乱中花竹就坐在血污里给躺在地上的女子喂食,七娘端着水碗递了过去。
花竹道了声谢,还未来得及喂水,就见七娘蹲在了自己对面。
“她是不是要死了?”花竹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下,混合着汗水,滴在怀中人的胸口。
“死了就死了,这里人多得很。”
他一个人还没救出来,眼瞅就要送走一个。花竹瞪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手下不停,将包子揉碎,就着半碗水给怀中之人喂了下去。
然后一只手抚上他胳膊,怀里那人喃喃道:“这个包子不好吃。”
身后也传来一声娇笑,附和道:“是呀,官人怎么不买王家铺子的,这个太干了,吃得我噎嗓子。”
“那家太远……”花竹转头,就见方才一口吞了包子的那人朝他笑。
那笑容里含了狡黠和娇俏,哪有半分刚才饿虎扑食的模样。
他又看看怀里那将死的女子,此时她已将花竹喂给她的半个包子吐在碗里,也正朝着自己笑呢。
“你们……”花竹看看将自己围成一圈的女子们,又看看对面的七娘。
“这是……”然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昏倒了。
等他恢复意识,先感到一阵阵风从额间拂过,没有了之前的腥臭,倒是隐约伴着些茶香。
然后七娘的声音传进耳朵:“倒也是个办法。”
“要不……”另外一个女声传来,“要不我们求他?”
“红妆,你上次的亏还没吃够吗?”七娘说道:“不能相信别人!”
“那……那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至少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对我们的苦难视而不见的。”
“我再考虑考虑,花吟毕竟是他父亲。”
“我去试探,若是不成,大不了到时候我被处死,定不会连累各位姐妹。”
“你这么着急——”
“我受不了了,”红妆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再这样下去,还不如死了痛快!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捂了嘴。
花竹感到几束目光投向自己,他知道装昏迷无用,索性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房间,已经变得非常干净整洁——这里还是破烂不堪,甚至比临安城内最穷的贫民窟还要贫瘠。但是此刻已经被收拾的清清爽爽。稻草被平铺在地面上,看来是众女子的通铺,他此刻正躺在上面,至于隐约的茶香,是从开着的小窗处飘进来的。
“大人醒了?”七娘开口问道。
花竹应了一声。
属于红妆的声音传过来:“在这地下城内,就算你壮如牛,也不能奔跑的。”她又递过来一杯水,“多谢大人惦念,方才吓到你了,请大人海涵。”
花竹看了眼方才被自己抱在怀中喂水的红妆,她此刻已经不再脏污,但面容上仍旧苍老——频繁的生育耗尽了她的青春。
“大人,红妆有一事相求。”红妆朝花竹跪了,言辞恳切地说道:“求大人带我出去。”
花竹听罢,并未回应,而是看向其他众位女子。女子们面色平淡,带着一股绝望,并无期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