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明一时无言,随后失笑:“秋实,你原来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啊。”
面对心上人的羞涩过后,浮起的就是属于商人的计较得失。她低头,鼻尖在孟秋实的发丝上蹭了蹭:“真好。”
随后她猛然直起了身子,龇牙咧嘴地看着孟秋实。一低头,孟秋实的手在她的腰间毫不犹豫地旋了一圈,她苦着脸,眼痛得都红了:“好好好,我不动,你,你轻些。”
最后几个字说得像是气音,浅浅的,带着求饶,连眼角都是可怜兮兮的红。孟秋实想起来自己这个师妹虽然总是在生死间挣扎,也总是受许许多多的伤。看上去坚强得像是一块无知无觉的铁,但其实她最是怕痛,这一点还是她们一起的十年里发现的。
一开始受伤的时候,顾景明会绷着小脸处理伤口,卸下了平日里乖巧师妹的面具,也会阴阳怪气地嘲讽自己。
直到孟秋实发现顾景明会悄悄地躲出去,她一个人的时候,会因为伤口的疼痛呜呜咽咽地哭,哭完又会很生气地对自己大吼大叫,用力抹去自己的眼泪,再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回到她们两个临时搭建的小家。
看上去平静无事,只有眼角的通红眼泪泄露出她真实情绪,还以为自己瞒得好好的,可能觉得丢人,一直瞒到了现在。
回忆起过往,孟秋实的手微微松了松:“下次若你再这样,我可不会松手。”
顾景明不知自己的秘密早就被看穿,还笑嘻嘻地回道:“好好好,下次我定会记得先问问你的。”
孟秋实叹了口气,她的手腕被顾景明抓住,紧紧地贴在身侧。她想起识海里那女人说顾景明的话,忍不住笑。
顾景明侧头:“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孟秋实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权力欲重,总想要一切顺你心意来。”
顾景明一顿,她脚步迟疑,看向孟秋实:“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不是其他两个说我的坏话吧!”
孟秋实摇头:“不是。”
是另一个女人说你坏话,某种意义上也是自己说自己了。
顾景明松了口气,点头。她牵着孟秋实,带着她绕过了一个水坑后,这才开口:“不是就好,那两个人坏得很。师姐你不要信她们。”
孟秋实一时无言,若她们三人当真是一人,这种无时无刻不在跟彼此下绊子,招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自己害自己么?自己醋自己?再自己伤害自己?
国外的城市不如国内,总是那么喧嚣和热闹。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大家都躲在商店里,不怎么在外面走动。雨水哗啦啦地落下,黑伞撑起的小小空间似乎是隔绝了其他的一方天地。
就好像回到了过去两人只能依靠彼此,依恋彼此的时候。
就连雨水落在黑伞上的噼啪声都带着某种怀念。
“师姐,你到底喜欢我们的哪一个呢?”
顾景明突然问。
孟秋实心头陡然一跳,抬首看着她。但顾景明却少见地没有第一时间转头来回望,而是看着被伞隔开的雨幕。雨水的声音忽然大了,牵连的水*幕将外面的景色都扭曲起来。孟秋实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远远的,掺和着哭声和尖叫,却又因为相隔太远,听不太清楚。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孟秋实说,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和喉咙都带着干涩,她忍不住舔了舔唇,发现唇角也有些干燥,心口一阵阵的不安跳动,像是紧张。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顾景明转头,她没有笑,侧头看过来的眼神意义不明,在那一瞬间,孟秋实甚至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不是顾景明。这句话与那个女人在识海中对自己说出的话在一瞬间微妙地重叠起来。
让孟秋实怀疑她说的那句来不及,其实并不是指的是她们可以谈话的时间。而是别的。
孟秋实深深地凝视着顾景明,打量和判断。
可是下一刻,顾景明又笑起来,一瞬间冲淡了那种奇异的感觉:“我这次回去以后怕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有些担心。”
她说着,手指勾起了孟秋实鬓边的一缕发,在指尖缠绕着,将青丝包裹自己的手指,亲昵极了:“我怕她们抢先。”
孟秋实垂下眼:“万一我真的选了你们其中一个……又或是谁也不去选呢?”
顾景明停顿了,她深深地注视着孟秋实:“可是没有如果。我不想去想那个如果。只有真正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祝福的。”
孟秋实闻言,忍不住笑了声。
顾景明见状,也将孟秋实亲昵地拉到自己怀中,半抱着她,轻声地哄:“但不管如何,我希望师姐能得到想要的幸福,我们走吧。”
“也是,再这么磨蹭下去,周姐怕是要发火了。”
“发火?”顾景明从鼻尖轻轻地哼出一声,“她敢么?”
很快就到了酒店。顾景明找的地方当然不会是便宜的,这里是历史悠久的酒店,本身就带有古老的痕迹,看上去不像酒店,反倒像个城堡。一路电梯上了顶层,孟秋实才发现顶楼已经被顾景明包了。
“这么大张旗鼓,真的不怕被发现?”孟秋实问。
顾景明收了伞,松开大衣纽扣,抖落一身的寒意。孟秋实这才发现自己没有一点淋湿,倒是顾景明的身上有浓厚的潮意。她轻轻叹息,走过来,取下顾景明的外套,转了转。顾景明指着旁边:“放那里吧,会有人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