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福门外站满了人,皆远远地望着盖了绣着龙凤团纹喜帕的怜枝上了婚辇,婚辇边上一众护送的护卫,还有骑着枣红色大马,充当使臣的鸿胪寺卿。
他仰头望了眼天,高声道:“吉时已到,启程——”
朱红轿子被抬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去,沈怜枝坐在轿子内虎口摩挲着自己另只手腕上的镯子。
已走出一小段距离了,沈怜枝忽然听到后头传来一阵喧嚣声,夹杂着华阳公主的惊呼:“景策?你做什么!”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沈怜枝盖着盖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轿子忽然停了下来,而后婚辇内猛然一沉,似乎是又有什么人挤上来了。
下一刻,他头上的喜帕被人半掀起,还不等怜枝看清眼前景象,他的唇便被人堵住了。
用力的、孤注一掷的、似含着恨意的吻,胭脂的苦在两个人唇舌间弥漫开来,还有眼泪的腥。
吻他那个人一手紧拥他,另一手往他怀里塞了什么,待他们分开后,沈怜枝才能看他面前的人——
陆景策握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冰冷的面上,他薄薄的唇好似勾了勾,只是眼中尽是哀伤与深沉:“怜枝,表哥无法看你行冠礼的样子了。”
沈怜枝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怀中揣着个极华美的金冠,陆景策说:“我本想在你及冠那日,亲手为你戴上的。”
“只是来不及了。”
沈怜枝难受得难以呼吸:“你别说了……”
陆景策俯身,又吻住怜枝双唇——又或不是吻,而是咬,几乎将怜枝的唇都咬破了,陆景策舐去那颗沁出的血珠,可怜枝唇上仍然留下一道伤。
他抬指在怜枝那伤上点了点,墨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他叫他的名字:“怜枝。”
“你记住——你是要嫁我的。”
“怜枝,莫怕。”陆景策声音轻下来,“表哥一定带你回家。”
他还想最后吻一吻沈怜枝的面颊,只是来不及了,怜枝看到好几只手伸了进来,将陆景策拖下去。
沈怜枝抓住了陆景策的手,可对比起外头那些人,他的力气实在显得太渺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景策的手从自己掌心中滑走。
“表哥!”沈怜枝克制不住地泪流不止,“景策……”
分离的最后一刻,陆景策对他笑了笑,“不哭了。”
他被人带走了,轿子重新被人抬起来,沈怜枝盖好喜帕,眼前重归一片黑暗,心脏像是被人狠扎了一刀。
长安城中依旧在下雪,在喜庆的吹锣打鼓声中,送亲的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送着一个心如死灰的泪人。
斯钦巴日
从长安到草原大夏国几千里,随行队伍带着十里红妆,声势赫赫地往茫茫塞外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