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数十个宴席,此时分散在城中的各个大酒馆里,总共不约而同准备着人数足有上千人,借着聚会宴饮的名义,他们分散聚头,只等太子传来信号便要行动举事。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已然等到了后半夜,皇宫中的亚伦,却杳无音讯地再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此时做贼心虚的众人,面面相觑之间,心情开始拿不定主意地动摇起来。
特尔锦心神不宁地侧头,望着窗外寂静漆黑的帝都夜幕,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原本已经杀气腾腾准备大开杀戒的亡命徒们,逐渐也开始心里打鼓了。
太子这么久毫无消息,此时皇宫内的情况也一无所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们这些武夫,一无所知地呆在这里如坐针毡,到底是继续等在这里,还是改变计划自发行动,根本没人心里有一点底。
这兵变谋反的事上,时间是性命攸关地紧迫,可以说现在流逝的每分每秒,都有可能带来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可明明知道这样,心急火燎的众人却只能徒劳地急得团团转。
太子一去便杳无音讯,若是他已经事败被擒,自己这一帮人却大张旗鼓地包围皇宫,那简直是找死!
若是皇宫内乱已被平定,皇帝官员们问起自己带兵前来意欲何为,该怎么对答?
众人越想,越觉得心里发虚,最要命的是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宫内成败如何,若是老皇帝还活着,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在场的所有人人头落地……餐桌两侧披甲带刀的众将,此时也尽皆和他是一样的表情,在这难熬的焦躁中心神不宁地面面相觑间,却忽然听到门外终于一阵急促的靴声。
终于打破这难熬的寂静,早已按捺不住的家兵家将们,纷纷如释重负地转身把目光投向那里。
然而进来的,并非是太子手下传信的士兵,却是一路快步走进宴会厅的瑞贝卡。
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在场的众人已是意识到了情况地纷纷脸上变色,狰狞的脸上肌肉抽动泛起凶光,纷纷把手按到了刀柄上。
厅堂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半出鞘的刀锋寒光闪烁,在与瑞贝卡的目光对视的一刹那,众人的眼中已迸射出了无路可退的凶光。
特尔锦此时,那凶横的目光反而不再摇曳,到了这鱼死网破的关头,就算这娘们再厉害,这里的数十名悍将乱刀齐上,举手间便能把她剁成肉泥!
转眼之间,瑞贝卡已旁若无人地大步进来,她头戴深红的卷檐军官帽,身穿一领簇新黑缎战袍,腰挂长剑,脚蹬着乌黑的短统野战靴,一身穿戴光鲜利落,只有那白净的面庞上尚未擦干的星星点点血点,在告诉众人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轻描淡写,却又毫无拘谨地大步走到厅堂中央,仿佛对满座剑拔弩张,带刀披甲的悍将们视而不见,那明亮的大眼睛扫视一下在座众人,恍若无事地走到桌前:“特尔锦大人,在这里啊。今天节日盛会倒乐的清闲,在这和诸位一聚。哟,都是新面孔嘛。”
犹豫,是集体行动中的大忌。
这股瞻前顾后的情绪,会如同瘟疫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陷入无头苍蝇的徒劳焦虑中。
瑞贝卡利用了这一点,虽然此时孤立无援,却坦然自若地如同有千军万马。
这更加重了在座众人心中的迟疑不安,她是不是已经带来了皇宫内的大批卫队,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就要立刻全员被擒?
她能来到这里,是不是……是不是意味着,皇宫内举事的太子已经完了?
那他们这些人留在这里,若倒戈投降尚且还有活路,若这时候再徒劳反抗,反而白白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那可是处极刑的大罪!
不要慌,太子此时情况还未可知!
要是真的已尘埃落定,早就出动大队人马来逮捕他们了!
然而现在,除了瑞贝卡所带的几个皇家亲卫外,根本一无所有,这娘们八成在虚张声势!
特尔锦在心里狂叫着提醒自己,这样考虑一下,顿时身上的底气又回来了。
他杀气腾腾地冷笑一声:“聚了几个朋友,喝两杯而已,这不会不许吧?深夜到访,亲卫长有何指教?”
“指教嘛,是不敢说的。”瑞贝卡淡淡笑着,扫视一眼在座虎视眈眈的众人。
她就那么旁若无人地散步般走到了桌前,伸手拿起一个酒杯甩了甩水渍,自顾自地提起瓶子倒满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在场的诸位,大多面孔我都没见过嘛。本来特尔锦大人会朋友的聚会,我是不该来叨扰的。只是偏偏陛下深夜有急命委托,不得不特意跑一趟。”
她笑吟吟的面孔转向特尔锦,询问似的看着他面容。
特尔锦感觉到,此时满桌剑拔弩张的众人,目光都投向了自己,无声地询问着自己该态度如何,他勉强压下紧张的情绪,不动如山地冷笑,虽不发难,但言语中却也没有半点客气与尊敬,已到了随时可能振臂一呼,暴起举事的发作边缘了:“我等在这里小聚,不知又碍着什么事了?你明说,若是有理可依,我们怎敢不配合?”
“特尔锦大人,这话可误会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是想给您留个面子的。”却见到说完这句的瑞贝卡脸色一转陡然沉下,眼中锐利的锋芒迸现,猛一挥手,口中断喝一声,跟在身后的两名皇家亲卫立刻踏步侧站,封住宴会出口。
“请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