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扬透过后视镜朝对方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呛他:
“陈天雄,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等下吃完,请你早点滚蛋。”
受伤修养这段时日,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接齐诗允放工。下午刚从古惑伦那边出来,这死乌鸦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以各种理由粘着自己,死活都甩不掉。
而乌鸦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回看一眼嫌弃自己的雷耀扬,也只笑笑不出声。
高壮男人坐没坐相地往后一倒,陷入沉默,桀骜不羁的样子里透着几分与他完全不搭调的忧郁感。
是不是来当他们的电灯胆倒是无所谓,但一想起几周前施薇同她讲过,林小姐戏耍他后就火速飞回洛杉矶的事,齐诗允就忍不住想笑。
真是没想到,一向疯疯癫癫的乌鸦哥也有备受打击的时候,这场面简直比周星驰的电影剧本还要荒诞无厘头。
车子启动前,她与雷耀扬默契对视几秒,又默契地不再开口说话。
八点之前,吃饱喝足的乌鸦礼貌告别亲切招待他的方佩兰,手下细佬揸车来接时,他又恢复日常贱格痞相,不知今夜又要跑去哪里鬼混。
而雷耀扬故意在齐诗允面前施展苦肉计,又说腰酸又讲背痛,一番软磨硬泡下,最后被他就近载回九龙塘。
又到台风季,天气渐热,落地窗外雨珠簌簌泼洒,驱散了些许燥闷。
楼下车行是雷耀扬常驻的办公地点,她只偶尔过来。这间大屋还是和两年前没差,满眼都是泰式风格的繁复装潢,总会令她想起在芭堤雅那间海滩别墅。
只是当年心事满怀,整个假期都未完全尽兴。两人计划今年还要再去几次,把整个东南亚都玩一遍。
待雷耀扬洗完澡再回到卧房时,看见女人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边,正开启方女士好不容易寻到的特效活络油。
方佩兰并不知他中枪的消息,两个人「串供」又把这事情瞒下来,只说是在马场骑马时不小心摔伤。
室内有点过熏香的气息,广藿和橡木苔融合在一起,驱散掉些许活络油的刺鼻,令人身心平静。
他斜靠在门框,细赏她媚骨天成的背影,看她将药油倒入掌中搓热的熟练举动,心中烦忧也逐渐湮灭。
程啸坤入狱的消息他在今日中午前已经知晓,那衰仔在内与人交恶的事也传到他耳朵里。只是仇家之一的唐大宇,不知何时从大祠堂转到了石壁监狱,破坏自己原本计划。
倘若找到合适机会,也要让他和那衰仔一起下黄泉。
思酌片刻,男人走上前,伸出双臂围在她肩颈,雄厚的体温传递过来,呵得她耳边发痒:
“…喂,你快点趴好行不行?”
“这个药油味好难闻,赶紧帮你弄完我还要洗手。”
而雷耀扬充耳不闻,还越围越紧,无赖一样缠着她:
“家属,你有点耐心好不好…”
“手法这么劲道,上次都按到我睡着,你知不知最近我都好少失眠…今天按半个钟…”
听过,女人故意把手肘往后一顶,撞在他胸肌下:
“痴线,我才不是你家属。”
“你当我是骨场来的还要求按半个钟?快点趴好,不然我把药油全按在你脸上辣瞎你对眼。”
雷耀扬捂着胸口,故作痛苦地弯腰,顺势又把头靠在她双腿之上仰视她,浓黑的眉峰随疑问弓起弧度:
“你说你不是我家属,为什么还要在我入院单上签字?”
齐诗允睨他,又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说出似曾相识的回答:
“当然是因为看你可怜,所以大发慈悲啰…”
闻言,男人凝视她不再出声,又在她几番催促下,才终于肯在床面趴好。
齐诗允分开两腿跨坐在雷耀扬腰下一点,十指颇为娴熟地在他宽阔肩背上来回按揉,活络油的麝香草酚和薄荷脑气味在热度催发下更为浓郁,指尖划过每寸紧实肌理,力度轻重适宜,令身下男人颇为享受地闭上眼。
她垂眸细看,左肩胛上的淤痕淡了许多,不再像初见时那样令自己心惊肉跳。
轻抚他背部轮廓,指节越过凹陷又凸起的骨骼,此刻,齐诗允心中情绪太过复杂。平时那副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刚不坏身,不过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壮的肉体凡胎。
时至今日,她都不敢细想那两发子弹穿过心脏带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