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尽管她撒下这个关于项链的谎言是为了得到一些可以充当武器的玻璃碎片,但提到父母时所表现出来的悲痛却没有半分虚假。当她想起那一夜的经历时,心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泪如泉涌。这一刻,夏遥本来的目的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好好痛哭一场,把那些负面情绪宣泄得一丝不剩。隔着展柜,曹锐紧紧盯着她看了许久。他看到她的眼泪一颗颗地砸在玻璃展柜上,在上面溅成了一片四射的水花。良久之后,他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沉声说了句“退后”,然后高高举起枪来,用枪托部分猛地击在了展柜玻璃上。一阵清脆的“哗啦”声随之传来,展柜上方的整片玻璃一下子碎裂成了大大小小无数片,纷纷掉落在那些珠宝之上。夏遥的目光立刻就找到了其中几片大小和形状都非常适合当武器使用的碎片。只是一扫而过,她就抬起头来,让自己的神情努力表现出惊讶和茫然。曹锐拨开一些碎玻璃,将里面的一条项链扯了出来递给她:“别哭了,哭也没用。”夏遥故意呆愣了片刻,才迅速抹了把眼泪,从他手里接过项链,扯起嘴角感激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心中的悲痛在玻璃破开的那一瞬间就被她压了下去,但这场半真半假的戏还没有结束。她飞快将项链戴到了脖子上,视若珍宝般握着下面的吊坠,许久才慢慢松开手。在此期间,她的余光扫到了从隔壁店铺走出来察看情况的男人,以及被他用枪抵着头的李康。刚才玻璃被砸破的动静的确足以让旁边的人听到声音了。李康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又被半拖着带了回去。夏遥也装作根本没看到过他一样,抹着眼泪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沉默着找了个地方待着。现在她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非要做点什么的话,大概就是祈祷之后的行动不要失败吧。下午,另外十一个男人带着食物一起从超市出来,和上面负责看守的人换了班,顺便把吃的拿给了夏遥他们。和曹锐换班的这个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长得又高又壮,始终黑着一张脸,像在脸上写了生人勿近四个字一样。夏遥还是在他们换班时从曹锐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叫曾武。她用一下午的时间尝试着跟他说了几次话,他愣是一个字都没回过。不过既然曹锐是在中午换的班,那到天黑的时候应该就会再换回来吧——希望如此,毕竟相比之下,不论是体型还是性格,曹锐看起来都是比较好对付的那一个。很快,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商场内部的光线更是昏暗,没过多久,珠宝店内的边边角角就几乎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在夏遥担忧的等待之中,一群健壮的年轻男人终于从超市入口的扶梯处冒出了头。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们手中和食物一起拿上来的几支蜡烛。是啊,天黑了,必须要点蜡烛。她扫了眼曾武,视线飞快划过左侧那被打破了的玻璃展柜,暗暗捏了下手指。曹锐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推门而入时首先望了夏遥一眼,才向曾武问:“怎么样?”曾武摇摇头,第一次把枪挂到了肩上,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小心点,晚上比白天危险很多。别睡过去,一点钟我来接班。”曹锐笑了声,轻轻在他肩上打了下:“别啰嗦了,赶紧下去吃东西吧。”曾武走了两步,又回头来看了看夏遥,再次说道:“她整个下午都想套我话,你小心点,别被她骗了。”夏遥靠在展柜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人说话而已,你真的想多了。”曾武仍然不肯跟她说一个字,说完就和其他换了班的人一起离开。“他以前被女人骗过,别管他。”曹锐笑了一下,将塑料袋里的面包和牛奶递给了夏遥,然后拿出一根蜡烛,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点燃。而就在他转身去放置蜡烛的时候,夏遥飞快捡起了身后展柜内的一片碎玻璃,直接塞到了后腰处,用裤腰将它暂时固定起来。直到做完这些,她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动得异常激烈,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曹锐放好了蜡烛,回头看向她,疑惑道:“不吃吗?”夏遥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尴尬:“那个……其实我很想去卫生间。但是曾武看起来太吓人了,我一直不敢跟他说。”曹锐愣了一下,竟还红了脸:“啊,那你快去——要蜡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