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朝忽然开了口:“我没有女人,目前也不会考虑这个,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你既然来了铜岗,除了靳强那里,如果你愿意,这里也可以是你家,我在这,没人能赶你走。”
姜暮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那彷徨无措的心在听见靳朝亲口说出这番话后,好像飘零的叶子找到了可以短暂依附的树根。
靳朝见她始终低着头没什么反应,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瞧了她一眼,姜暮伸手拿起晚上才发的那张通知单贴在玻璃上指了指右下角的“家长签字”对他露出明亮的笑。
通知单是一封告家长的信,大概也就是让家长注意高三学子的身心健康,及时关心现阶段孩子们的心理状况和作息时间,和学校携手帮助高三学生完成高中阶段最后的冲刺。
一些模版化的内容靳朝却看得很认真,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才伸手问姜暮要笔,然后弯下腰在桌角签下他的名字“靳朝”。
这不是靳朝第一次帮她签字了,二年级那年她拿着考砸的卷子跑到靳朝面前,说不敢告诉妈妈,但是老师要家长签字,靳朝见她哭唧唧的,帮她签了。
结果就是老师让她请家长,才上初一的靳朝背着书包跟个小大人一样出现在老师面前,对那个年轻的女老师说,他能对她的成绩负责,保证下次不会再考出这个分数。
年轻女老师听过这个才从六年级毕业的小学霸,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帮他们守住了秘密,后来每天晚上靳朝都拖着姜暮默写生字古诗,随时随地考她。
可就在姜暮考出好成绩的第二周,靳朝就离开了她,自那以后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没有那么一个人再会帮她扛了。
姜暮接过单子看了半天,简单的两个字苍劲有力,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靳朝的字了,他离开苏州那年字已经非常有笔锋了,姜暮曾经对着他留下的作业本模仿了好久,她最终没有学会靳朝一手刚劲潇洒的字体,只是多年来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努力练字。
姜暮将通知单折好放进书包里,抬起头看着外面的靳朝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一个小小的签名让他们的关系跨越时空重新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靳朝没有看她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低着头眼里也氤氲起难得的温度。
……
姜暮没有再管那盒不可描述的东西到底是干嘛的,就那样扔在床头柜里,不再理会。
自从靳朝帮她签了通知单后,姜暮感觉他真的在家长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因为第二天车行门口就多了个奶箱,靳朝居然帮她订了牛奶。
虽然姜暮很讨厌吃煮鸡蛋,但靳朝依然帮她煮了个鸡蛋,第一天姜暮还很敷衍地接过放进口袋告诉他路上吃。
第二天靳朝干脆直接帮她把鸡蛋壳给剥了,让她连敷衍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当着他的面把鸡蛋吃掉,这就导致那几天姜暮有种被鸡蛋支配的恐惧感。
靳朝还把三赖的榨汁机抢了过来,买了一堆橙子,她每天下了晚自习回来,桌上都有一杯鲜榨的橙汁。
某天早晨姜暮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你这比我妈还严格。”
靳朝淡淡地回道:“我签了字。”
姜暮盯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签的是那张单子,一封告家长的信给他签出了一种契约感。
正在姜暮一脸无语地瞧着他时,靳朝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你要是因为待在我这搞得营养不良,我脸往哪搁?吃掉。”
而对于靳朝非常执着的橙汁,据说是给她补充维c的,怕她抵抗力太垃圾再感冒发烧啥的重蹈覆辙。
至于三赖提到了那个神秘挂件,姜暮还是十分好奇的,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找机会打探,终于在周四的晚上给她蹲到了一个机会。
姜暮回来的时候,靳朝蹲在车行门口忙活,她瞅准靳朝满手脏不方便拿东西,于是故意凑过去指着车行的卷帘门对他说:“明天我要早点到学校,你不用早起,给我把备用钥匙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靳朝没多想站起身就要去洗手,姜暮立马跨了一步拦在他面前说道:“在哪里我自己拿。”
靳朝站着没动,眼神瞥了眼牛仔裤左边口袋,姜暮两个眼睛压抑着好奇的光,立马将手伸进他的左边口袋里,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把钥匙,可钥匙还没拿出来她便感觉到光秃秃的,并没有拴任何挂件,于是她装作没找到又把手伸进他的右边裤兜里。
她一门心思都在寻找挂件这件事上,身体不自觉靠近,风撩起她的短发不停扫过靳朝的胸前,痒痒的感觉撩进他的心口,靳朝拧起眉低眸看她,随着她的靠近那逐渐升温的氛围不得不一遍又一遍提醒他,面前站着的是个面容姣好的成年女性,他无法再把她当作小孩看待,所以在她的手准备往他后面兜里伸的时候,靳朝眯了下眼问道:“你到底在摸什么?”
他危险的目光弄得姜暮尴尬无比,她余光瞥见三赖靠在店门口快笑岔的身影,忽然感觉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地跑回了房间,弄得靳朝也很迷,他都不知道不给她摸口袋怎么就不高兴了?他口袋里能淘金吗?是不是他以后得在口袋里放一把硬币给她抽着玩?
当天晚上临走时靳朝还特地把钥匙给姜暮放在了书包旁,结果第二早晨西施都起来放风了,她还没有醒,也不知道她问他要钥匙的意义何在?
周五的时候校模成绩出来了,分数排名总的来说姜暮还是挺满意的,考到了年级四十八,班级第七的成绩,这对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在她原来的学校,基本上是神仙打架,她一般是一百名以内徘徊,最好的一次大概是年级排名七十几。
不过她清楚,倒不是她来到这里后成绩突飞猛进,而是学校之间的落差。
但是她这个排名直接就把潘恺和严晓依看呆了,潘恺还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她:“你不是上次高考才三百多吗?”
“……我是江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