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殿中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张太医屏息凝神在正殿中候着,不敢四处张望。
等了约莫一炷香谢衍才从内室走出。他中衣外只松松垮垮批了一件外袍,消瘦苍白了不少,面上带着股消沉又压抑的戾气,看起来比前几日躁郁不少。
那躁郁的来源自是瞒不过张太医。他有些纳罕地想,以往没大婚时圣上也没这样过,怎么大婚后火气却一日比一日重……明明都是而立的年纪了,想来这就是习武之人内功的奇异之处……
谢衍心中有些久违的憎恶与疲倦。
他知晓情欲是种销蚀人的东西,因此以往避之不及。遇到她后纵容了许多,可他没想到情欲会将他腐蚀得这样彻底。
少年时服用无功的“梦里寻花”,如今却成了良药,能让身侧沉睡的、许久才能摸到一点儿微弱脉搏的人真切活过来,像往常一般与他一同处理公文,用膳共寝。
他克制不住沉溺其中。
丹药损毁神智,他又因服用丹药犯了头痛的旧疾,这些时日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应是几日好眠补回了些奔波耗成的亏空,他这几日精力还算不错,几乎是下意识地渴求她。
最初是在梦里。
她的心跳比他还要热烈,身上是大片有血色的红意,克制着喘息一遍一遍说爱他。
可同样的梦做多了便成了煎熬,他今日醒时并未意识到梦境已碎,依旧去吻她,在触碰到她毫无反应时才清醒过来。
那一瞬他意识到倘若不克制,他怕是会做出什么令人作呕的不可挽回的事来。
谢衍阖了阖眼,对张太医含糊道:“再开一副让男子……的药。”
张太医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磕磕巴巴问道:“臣年老耳朵不好使,圣上能否再说一遍?”
于是谢衍用无数不多的耐性又说了一遍。
这下张太医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悲哀地想圣上估计真有些疯了,他行医数十载,没见过想把自己弄不举的男子,即便只是暂时不举。
久久得不到回应,谢衍隐约有些不耐。张太医斟酌道:“有是有这样的药,只是若久服恐有损阳精,不利子嗣……”
那便是没什么坏处了,谢衍心想,毕竟他不需要子嗣。
张太医离去后,紫微殿内再次恢复一片死寂。
初夏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窗落下一地灿色,平白晃眼让人心烦,他关了窗。
卧房内仍是旧时模样,暗室那道桓玉怎么也摸不出缝隙的石门却不见了,改为了一道普通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