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琢磨过来这个怕累到的是谁。
东宫内,桓玉看着谢悯和谢怀近日的功课,听到他们询问今日为何没去上朝时微微叹了口气。
“前日上朝,我足足同他们说了两个时辰。”她心有戚戚然道,“这比讲学都要累,我得缓上几日。真不知晓明明一道奏折能解决的事为何他们喜欢在朝堂上说……”
谢悯与谢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因为奏折不一定能落到你手中批,可朝堂上却一定能同你说上话。
归根到底,还是你脾气太好了。
机关
大婚近一月时,谢衍下令围剿占据蜀中数十载的大同教。
蜀中地势艰险,易受难攻,四周百姓又多被大同教义迷惑,不信朝廷,因此极难收服。
不过自从天下均田,甚至连士族土地都大多被收回后,蜀中不少百姓与教众都有了松动意向。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教义中的大同在这世间实在是可望不可即,甚至比不上寻常百姓如今都有田可耕,于是陆陆续续向蜀中四周的官府投诚。
这实在是收复蜀中的大好时机。大朝后桓玉待在御书房,依照后世攻占蜀中的几场大战在舆图上标行军路线,以用作参考。
“这里有一道峡谷,可以先派斥候查探有没有埋伏,再……”感受到肩头一点被抵住的力道,桓玉微微叹了口气,侧首时唇正好触碰到谢衍的侧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轻嗯了一声,语调低且缓:“在听。”
这些时日桓玉被养得很好,面上看不出半丝病气,姿容丰盈顾盼神飞,着朝服居于龙椅之上时恍若高居宝座的神仙妃子,给人不可逼视之感。
而谢衍却奇异地消瘦了下去,五官都多了几分冷厉,眉眼间也总带着挥之不去的郁结,显得更为迫人。百官都有些不解,只一个刚娶了十八小妾的老臣看了眼出落得愈发清丽柔艳的皇后与明显心有郁结的圣上,生出些感同身受之意。
某日与同僚宴饮时,便玩笑般说了。
最初臣子们也只当这是个玩笑,甚至觉得自己都敢开圣上的玩笑了,胆量实在有所长进。可这样一日日下来,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们都看得出圣上离不开皇后。她在时他的目光从未投向过别处,上朝时总会不自觉侧身偏向她。大殿上或是御书房内有哪位臣子同皇后议事耽搁得久了,他那平静却让人惊惧的眼神便会缠绕着几分戾气压下来。
可他们不能因此便对宽和的皇后生出什么猜忌来,毕竟她实在做得太好又太得人心,于是只能归因于是圣上动情太深。
桓谨倒是私下问过一次谢衍是不是染了什么病。
桓玉只是平静笑道:“他只是太担忧围剿大同教的事。”
可这着实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一切都顺遂无比。桓谨心里嘀咕着,又拉不下脸问小夫妻的房中事,离开时撞上了谢衍,他便轻易看到了圣上刹那间蹙起的眉头——那是格外不喜的意思。
简在帝心十余载,如今明明该亲上加亲,可如今他们君臣间却仿佛生出了什么裂隙。桓谨实在不解,又实在找不出原因,干脆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