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干净利落的膳房此时乌烟瘴气——不过不是桓玉搞出来的,而是阿婵弄出来的。
厨中巧手阿婵听闻太傅想寻几道新奇点心给快过忌日的女将祭拜时用,而自家娘子又“恰巧”知晓几道点心菜谱,于是自告奋勇地挽起了袖子。
谁料做菜和做点心是两码事,阿婵铩羽而归,如今桓玉亲自上阵。
裴太傅捋着胡子的手微微颤抖,扬声道:“掌珠,别忙活了,还是让文思去点心铺子里买些寻常的罢……”
桓玉端着白瓷碗碟走了出来:“做成了做成了,都说了您老人家要对我有信心!”
桂花酥被白瓷衬托得格外出挑,裴太傅捋胡子的手平稳了许多,称赞道:“酥皮薄而灿,枣泥红且糯,另有金桂点缀,甚美,甚美。”
桓玉试探着问:“……那您尝尝?”
裴太傅一时默然。
他不由得想起某次他们爷孙俩垂钓江边,年纪还小的桓玉跃跃欲试想要烤鱼,当时烤出来的鱼也是如现在的桂花酥一般金玉其外,可他一咬里头还生得很。
即便他不闻灶间事,也觉得能将鱼烤到外层金黄将要焦糊,里头一丝热气也无是多么奇诡。后来更是发觉,都是做菜,旁人是炉火纯青,桓玉只能烧出一炉一看就尽力过了的灰。
裴太傅面色如常,嘴上却问:“你尝过没有?”
桓玉莫名有些心虚:“……尚未。”
祖孙二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闻讯前来的谢衍。
作者有话说:
桓玉:古代社会的马克思主义忠实宣传者。
委屈
裴太傅对谢衍露出了这些天来最和蔼的一个笑:“敛之,来。”
“过几日是访晴的忌辰,掌珠为聊表寸心特意做了桂花酥。”他下意识想去摸什么,却想起骨灰盒被放在了自己厢房的香案上,于是硬生生转了个弯推了推白瓷盘,“你见多识广,尝尝怎么样。”
桓玉以袖掩面,不敢看他们。
跟在谢衍身后的何穆腹诽,太傅您老人家平日里同圣上呛声时总爱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时候却说起圣上见多识广了。
他刚想不动声色地拦下那白瓷盘想验一验是否有异,却见圣上已经伸出了手。
桓玉放下衣袖,眼睁睁看着师叔面色如常地启唇、吞咽,然后一丝异样也无地吐出两个字。
“尚可。”
裴太傅目露错愕,随后又转为欣慰。他也不讲究劳什子“食不言寝不语”,捏起一块桂花酥边吃边道:“想来以往只是失手,掌珠还是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