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朕的臣子不能白死,”谢不归收回手,视线滑过她泛红的眼尾,看向屋檐上的白雪,没什么情绪道:
“那夜,我与刺杀夏侯祯之人交过手。此人身形招式与祝拂雪一般无二。”
他口中唤的是舅舅真名,想?来是已将舅舅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我舅舅一心只有天下美酒和匣中宝剑,为人极其仗义?,他绝不可能因为什么军事?机要,杀害他的友人。”
谢不归并没什么意外之色,淡道:
“朕知道。”
光他一人知道又有何用,那一夜夏侯府的所有人,包括夏侯的妻儿都清清楚楚看见?,是祝拂雪现身夏侯府,一剑送入夏侯祯的胸膛,当场毙命。
“朕已下旨,全境通缉南照使臣。朕不会处死他们,但朕会扣押他们,押送回京,命刑部?全力审理此案。”
这?么说,就是他还没有抓到兄君他们。
谢不归漠然?说罢,转身。
芊芊忽然?道:“陛下。”
她说:“陛下若是缉拿南照使臣,更不应放过我这?个南照王女。作为王女的我,最有可能是主使不是吗。”
他的背影定在?那里,袖口下的手微微一收。
“你很想?死?”谢不归徒然?转过身来,阴着一双眸抵近芊芊,如山一般庞大的阴影笼罩,“祝芊芊,你就这?么想?死?”
“我既是南照王女,这?便是我生来的使命,”她分毫不退,声音平静,“怎么,堂堂大魏之主,竟要徇私枉法么?”
他紧盯着她,袖口下的指骨攥得咯吱作响,显然?怒极。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陛下肯采纳否。”她不等他回答,便口齿清晰说道,“陛下既已知道我是先?王女,就该知道我精通天下蛊术。”
“我愿意为陛下炼制一枚情蛊。”
“陛下想?要的不就是那个,一心只爱你的祝芊芊吗?”
她深深望进男人的眼眸,此前无数个夜晚他们抵死纠缠,便是这?样互相?望着彼此,却?已辨不清是爱还是恨:
“我为你炼制的那一枚情蛊,可以使你从身到心拥有我。那个中了情蛊的我,将会忘记身为王女的一切,把一切都奉献给你。换言之,就是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反抗。”
谢不归脸色发白,空洞的眼瞳如同白纸上挖出的两个窟窿,他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弧度,似嘲似怒,似怨似悲。这?样一席话出来,轻贱的是她吗,还是自己?
她声音是那样轻,游丝般细弱,仿佛怕惊落了树梢上的雪,“或者……”
“你退位。带着悠然?,跟我回南照,我们一家三口一生一世。”
说完她自己都荒唐地笑了,明知是不可能,却?还是有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世间有几人能够心甘情愿抛弃拥有的一切,守着那份虚无缥缈的情爱过一辈子。何况是一个帝国的主人?
她不再看他,终是深深叹了口气?,眼底阴霾顿起?:
“陛下也知道,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要围着一个人转的。不论如何,我希望陛下能够彻查此事?,还南照一个清白。”
“我有我必须坚守之事?,陛下你也有你的理想?,其实你也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做一个盛世明君的不是吗?”
“明君?”他蓦地笑了,眉眼微扬,像是一整季的雪水融化在?眼瞳中,“王女,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我这?个人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做一个好皇帝,皇位权力对我来说统统都不重?要,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
“我便是就做一个自私、冷酷、无情无义?的皇帝又能如何?”
“王女,我不会放你走的。”他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气?息隐忍,“哪怕是死,我也要你跟我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