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低头看向奶奶,她以一种扭曲的表情僵直地躺在地上,嘴角抽搐,看着就像只剩一口气了。
医生们慌忙将她送进抢救室,初步诊断脑出血严重,抢救意义不大。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拿撒泼耍赖当绝招的老太太,居然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这招葬送性命,也算报应了。
养父母听说我一个人来医院见亲生父母,连忙带了律师和保安找了过来,看我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病床上,妈妈应该是被吓到了,却依旧恶狠狠地指着我:“扫把星,该死的东西!等我好了一定亲手掐死你。”
呦,差点忘了她。
我不屑地朝她笑:“要死的,可是你呢,没人捐骨髓,你等死吧。”
她自信地看向弟弟:“我有儿子,谁说没人给我捐,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个贱货一样狠心?”
是吗?
我看向弟弟,他低着头,嘴里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捐,说好让那个女人捐的。”
很好,他还真是没让我高看一眼,这不正是妈妈教的吗?作为她的宝贝,他从来没学过什么叫付出,现在让他捐骨髓,怎么可能?
妈妈简直不敢相信:“难道她不捐,你也看着妈死吗?我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现在让你救妈都不愿意。”
弟弟扯着高腔:“我怎么捐?我女朋友都快跑了,家里负债累累,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影响身体健康,你年纪都那么大了,早该知足了,我现在还年轻,我得为自己打算。”
我继续阴阳怪气地炒热气氛:“不会吧不会吧,为某人倾尽所有,不会没用了就像垃圾一样丢了吧!”
“你!”妈妈几乎气得灵魂出窍,对着爸爸大吼:“你看这就是你儿子,都是被他奶和你惯的。”
我爸还没从我姐的威胁中缓过劲儿,一听妈妈的话,怒上心头:“你没惯吗?你没惯吗?现在怪我们。”
妈妈大喘着气:“不怪你们?当初嫁过来你妈非要我生个儿子,生了女儿天天给我白眼,阴阳怪气,你妈说的话你当圣旨,我身体不好却非逼我继续生个儿子,好了,现在生病了,一个个都不管我了是吧。”
妈妈指着弟弟:“今天我就只要你捐,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受那么多罪,该你还的,本来你的匹配度就很高,当初我就不该心软。”
“你捐不捐?你今天要是不捐,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本来就睡在窗边的妈妈大力将窗户拉开,瘦弱的她一下就钻进那个缝里,半个身子坠在窗台外。
弟弟无动于衷:“又是奶奶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们烦不烦啊,那个女人会上这种当,我可不会。”
这一下把妈妈气得不轻,谁知她情绪激动,脚下一滑,竟真的直接摔了下去。
人群惊的一下四散开来,我看向爸爸那充满震惊的双眼,缓缓对着他说。
“砰~”
14。
8楼,是足够丧命的高度。
我看着爸爸疯了一般,一瘸一拐地朝电梯那跑去,弟弟紧随其后。
我站在窗边往下看,楼下红艳艳的血花绽放了一地。
看到尸体的时候,爸爸先是一顿,然后挥起拳头和后面的弟弟打成一团。
同一天内,奶奶为心心念念的重孙子而死,妈妈为宝贝了一辈子的儿子而亡。
我很喜欢一句话,烂掉的果子会自己从树上掉下来,你站着,因果无需亲自动手,你只管积你的德,他做他的孽,老天有眼,自会分辨。
社会在进步,很多男性同胞都崛起了对女性尊重的意识,这是幸运的。
但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也有一座座垒砌起来的女婴塔,在默默长夜里面无声悲鸣。
最仇视女性的,往往是那些承受重男轻女切肤之痛的女性,再次将伤害累加。
男女不该是对立的,该是携手共同站在蓝天之下的。
颜色不同的花一起开才好看,世界也因为有不同的色彩而美丽。
我们生于女性裙摆之下,就应该让女性的裙摆在风中飞扬。
自由的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