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修养,三日后便是继位典礼,届时我会公告众人。”
薳东杨退下后,内侍进来询问晚膳之事,熊玦说就在此议事殿里用,我等内侍走后忍不住又问道:“敢问公子,你要留我到何时?”
天光渐暗,宫人都进来点灯了,他却依然没有放人的意思。
再这么下去,恐怕满郢都会传遍老子留宿宫中两天两夜,陪着熊玦彻夜议政的事。
“你就算再逼我,我也不会做这个令尹,公子何不放我一马。”
熊玦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噙笑道:“你猜出来了?”
“我不傻。”
“对,你非但不傻,还十分会看心,好像我心里想的,你全知道。”
“熊玦!”
“你终于不叫我大王,也不叫我公子了?”
“……”
我捏着拳头道,“我不适合做令尹。”
“适不适合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
“你为何非要如此霸道?”
“霸道又如何!是你一路扶持我走到这里,若你现在后悔了,要拉我下来,我也心甘情愿,但只要我坐在这里,你就哪里也别想去,必须待在我身边,好好做我的令尹,与我一起完成父王未完成的宏愿。”
老子心里真的是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你丫还没正式称王,就这么专横了,正式称王了还得了。
我仿佛能看到不久的将来,老子被全郢都笑话成新王妃的局面了。
“我留你在此,也不光是为了示意群臣令尹之位非你莫属,还有一事,屈云庸和屈云毅正在赶回郢都的路上,你再多留一晚,说不定今夜就能见到他们。”
我神色一滞。
屈云天灭门时,屈云庸和屈云毅不在郢都,而后闻风而逃,不知所踪,没想到熊玦居然派人找到了。
“他们逃去了百越部落,在我们围攻丰林城时便派人送了信,只是我怕你悬心,便没告诉你,攻下王宫后的第一时间,我便派人去接他们,算了算时间,倘若日夜兼程赶回来,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你就能见到了,我还想和你们三兄弟商议屈氏的事,所以你还是留下来的好。”
我听了这话,方才的怒气哑火了一半,确实,我很想尽快见到他们二人,看看他们还好不好,和他们商议接下来屈氏的重建工作。
若不是屈云天,屈氏真的是一个和睦有爱的氏族,如今满目疮痍,倘若真的屈云笙回来,该多伤心。
我虽然要离开了,也不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做个死尸样,只要还能动弹,该善后还是要善后。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留一晚时,便听见内侍高亢的声音喊道:“嬴琅公主到~~~”
还故意拖长了音。
熊玦和我同时看向门口,嬴琅缓缓走进来,一脸温柔,我赶紧行礼,嬴琅也是温和地让我免礼,紧接着又对熊玦行礼。
熊玦看上去有些许尴尬,但他还是很快调整了表情,微笑着扶着嬴琅起身。
“公子,夜已深了,公子连日操劳,不思饮食,我闻之忧心,便亲自做了几道菜肴,还请公子赏光。”
好家伙,都亲自下厨了,熊玦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
熊玦看看我,我赶紧识趣说道:“公子夫妻和睦,乃我楚国之幸,那微臣便不打扰了,暂且告退,等公子明日宣召。”
熊玦轻哼一声,一副你终于得逞了的表情,挥挥手让我走了,老子宛如脚下生出了风火轮,赶紧溜之大吉,朝王宫大门急奔而去。
*
“你走这么快,难道是赶着投胎?”
我在靠近大门的石桥上,突然看见了站立在那里的薳东杨。
而薳东杨身后十步远,背着我而站的还有一人,我看见他,顿时好像心湖里开出了水杨花,他听见薳东杨的声音,转过身,朝着我笑了一笑。
我赶紧对薳东杨拜谢道:“感谢薳大夫救我脱困之恩。”
薳东杨虽一脸颓唐,但还是勉强提起唇角,朝我揶揄道:“你怎知是我救的你,而不是你那位好师弟。”
“能想到通过宫人向嬴琅传消息的,除了你薳大夫,我想不出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