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这个人好像有种本事,不需要别人理会他也能靠自己把话接下去。
“难道你真的在郢都有相好了?听说郢都城里都是些氏族贵女,矜娇的很,不像我们莫氏的女子这般质朴热辣,难不成你喜欢矜持的,不喜欢直率的?”
子玉挑眼看了看他,他很好奇这个人为什么能有这么多话。
“我告诉你啊,可能你在郢都待惯了,有点不习惯我们莫氏的规矩,但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如果没有大巫祝,莫氏可能早就绝种了,就没有今天这般生机勃勃的场景了。而且大巫祝为我们安排的人往往都是最合适的,初时不觉得,但过着过着就会发现脾性等各方面是真的相补,男子和女子么,睡在同一张榻上,时间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你说是与不是?”
就在子玉忍无可忍之际,莫思突然惊喜地指着远方道:“莫离回来了!我看看她这次猎到了什么?”
莫思兴奋地爬下树去,旷野上一群人也都朝莫离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天晚上,子玉进了莫离的屋子后,直接盘腿静坐,紧闭双目,莫离是个骄傲的女子,干不出妩媚诱惑的事,被他气着之后,直接拿着打猎工具跑了,今日方才归来。
看得出来她所获颇丰,耀眼的日光下,她骑着高大的黑马驰骋而来,整个人看起来和日光一样耀眼。
子玉望了一望,又转头看着天上无拘无束的云。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
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如果之前杀他的人真的是景云,那景云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令尹让他在莫氏多待些时日,学学莫氏行军打仗的特殊作战法,但没想到一来便遇到了这样的状况,这让他有些想逃。
子玉突然想问自己。
为什么成亲这件事对他来说这么困难呢?
是因为楚天和吗?
想到这个问题,子玉更觉心烦。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对楚天和是怎么样的想法,他怕他遇到危险,怕他受伤,怕他死于别人的算计,他总是在尽己所能的护住他,但他真的喜欢他吗?
而且还是那样的喜欢。
熊渠对自己做的事历历在目,子玉一想起来就浑身紧张,好像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倘若他和楚天和也做那样的事,他也会那般抗拒吗?
子玉不知道。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屈云笙,为着小时候的一个小火炉,所以对他不排斥,还多有照顾,后来他以为屈云笙在刻意拿他消遣,所以既气愤又自卑,也就是在那时,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要和屈云笙站在同一条界内。
可是当他知道屈云笙是楚天和后,他那些别扭的小情绪便烟消云散了,只当他是个随时会离开的过路人,只想让他平平安安地离开。
再然后,就是楚天和在烛火阵中的那次发疯。
子玉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个人,会不顾一切地护着他……
一时间,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甚至,他不习惯有人这么为他,这让他有些无措。
他不是没有往奇怪的方向想过,但他明白这个人终究是要离开的,便没有继续深思下去,只当两人还是师兄弟,还是知己好友,只要不拆穿这层纱,他们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的陪对方走完这段路,再互道一声珍重。
直到楚天和那晚猝不及防的撕碎了这层纱。
他清楚明白地看见了对方的心思,印证了自己不愿意去深思的猜想。
却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喜不喜欢他呢?
他不知道。
但他好像中了毒一般,只要有片刻空暇,便会想到楚天和那晚几乎想要将他吞噬的疯吻。
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楚天和那天急促的气息。
这让他心乱如麻。
但他无论再心乱,脑子里也十分明确一件事——
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和楚天和一起疯下去,一年之后,倘若真正的屈云笙回来了,他看着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身子,但那躯壳里却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子玉自问能面对千军万马,却没本事面对那样的场景,光是想,就已经让他觉得喉咙发紧,有些招架不住了。
“莫汐,下来,我们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