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止不住发麻,赶紧道:“还有一事,你我之间,以后……”
我还没说完,他便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不谈感情对吗?其实我在大林城就已经看出来了,你心里有了新的人,所以容不下我了,这是最后一次,等你出了这道门,以后我们见面,只有君臣之礼,不会再有私情。”
我听完这话,刚想推开他的手一下子悬在了半空中,又轻轻落了下去。
哎,今天所做的这个决定,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屈云笙既然跑了,我觉得我怎么做,都比他那个窝囊废强点。
熊渊一看就不会是个好君主,我选择公子玦,也并非完全出自私情。
毕竟我楚天和,也是堂堂男子汉,也有那几分豪情热血,希望能用我的几分薄力辅助明主,为楚国百姓谋点福祉。
第34章第34章“申禾,你想做什么!?……
天高云淡风清浅,暗香浮动入心间。
今天,本公子终于要成亲了!
我爹,如今我已经能不尴不尬叫他做爹了,他将全郢都的贵族世家都请了个遍,所以从大早上到日中,我们屈家的门槛都被磨亮了一个色度,变得光滑润泽了许多。
我三位哥哥在门口接待客人,仆人也打扮的喜气洋洋,接礼物接到手软,我瞅着那些礼品,盘算着我这婚后的小日子应该能过的不错。
我和那些贵族世家子弟礼节性问候时,薳东杨一直在我边上默默提醒我这些人都是谁和谁,我觉得这帮贵族子弟,虽然相貌上百花齐放,不一而足,但总体看上去精气神都好得很,这个时候的贵族子弟从小就是文武双修,而且战乱频繁,尚武精神深入骨髓,所以不是戏文里那般病怏怏的萎靡颓唐样。
我正笑着和一位景氏的小公子唠嗑,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厮的大喝声:“去去去,别想浑水摸鱼偷摸进去瞧热闹,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谁都说一句认识我们公子就能进的话,那要我们做什么,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谁,这道门槛不是你进得起的。”
我朝门口看去,和薳东杨相视一眼,便一道走了过去。
门外站着的,是一身靛蓝衣衫,手捧木盒的子玉。
他身上那件衣裳,整洁干净,颇有层次感,还有几道绣边,这是我见过他穿的最好的一次。
他脸色像被冰块给冻住了,就算看到我,眉头也舒展不开,不过就算如此,也挡不住他清秀中带着俊朗的气质,看得我心里一颤。
我对小厮怒目而视:“这是我师弟,你好大的胆子,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小厮赶紧“啪”的一下打了自己一耳光,抖着腿跪下来:“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小的眼拙,是小的该死。”
说罢又给了自己两巴掌,脆生生的响。
万恶的奴隶社会啊~~~
我心里感叹一声,走上前,从子玉手中拉过那个木盒子,看木纹像是新雕刻的,盒盖上有一对上下齐飞的燕子。
我一手抱着木盒,一手携起他的手,和他一起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了那道高高的门槛,两旁站着的氏族贵人们鸦雀无声,默默看着我和子玉走到院中。
我爹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轻微瞥了子玉一眼,又略略看了看我手中的木盒,对我道:“你过来,为父要单独和你说一句话。”
我随我爹走到另一个小院中的槐树下,我爹见人群远了些,才说道:“你那位师弟可是秋荑的弟子?”
我点头:“不错,是我请他来的。”
屈云池脸上阴云飘过,好像疾风骤雨片刻即至:“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可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知道,可是……”
屈云池粗暴打断我:“你可知道贵贱有别是先祖定下来的礼法!”
我默然不语,直勾勾看着他。
屈云池怒火更盛:“要是贵贱没了分别,所有乡野之民都能和氏族子弟混作一处,那我们这些氏族的威严何在?今天能和他们共饮,明日是不是就能和他们同食同寝,共分天下?”
我无言以对,陈胜吴广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要在几百年后才会振聋发聩,惊醒众人,眼下这个时候,贵族还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扮演贵族,贱民还在理所当然的扮演着贱民,我没有预料到界限划分的如此明显。
我回道:“他救过我的命,还是三次,如果不是他,儿子如今已经坟头长草了,希望爹能体谅我这一次。”
屈云池面不改色:“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私下里给多点财宝就行了,今天这么多氏族首领在这里,你这番行为实在是胡闹至极,那是当众在打大家的脸。”
我抬头,紧绷着脸颊:“总不能现在赶他走吧,如果爹要赶他走,那我也走,这亲不成也罢。”
“你!”屈云池瞪着我,横眉倒竖,我感觉他的头发都快通上电流直立而起了。
我也不做回避。我妈说过,人活着不能没有骨气,如果我连救命恩人都要赶出门,那我以后别做人了,猪狗窝里更适合我。
正在我和屈云池无声对峙之时,薳东杨走了过来,咳了两声。
“那个,新娘快到了,该准备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