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少年不懂我们横滨本土人的黑话。当初港黑时期,任何一个敌人同时看到双黑出动,除了立刻下单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墓园给自己买一座墓碑之外,能多出说遗言的时间都是一种奢望。
绝对绝望势力,不外乎如此。
“菲茨杰拉德先生,我申请下白鲸一趟。”我敲了敲老板办公室的门,菲茨杰拉德正站在窗外眺望整座横滨,闻言诧异地看过来,“你不是在和爱伦·坡设计新计划么?完成了?”
“差不多吧,剩下的收尾工作他一个人可以的。”坡君强迫症发作,正在拼命修改自己的推理,务必要让乱步先生有一场新奇的推理体验。我已经被他拽着看了不下五个版本的修改作品,再看下去我就要过敏了。
你能体会被强制扔进一个又一个异能空间里不断和杀人犯谈天说笑的痛苦吗?我从前还在为抢不到工藤新一台词一事耿耿于怀,现在“真相只有一个”这句话我已经说吐了。
完全无法想象工藤少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重复同一句名台词时他的心有多苦,当初是我不懂事,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对他说出这六个字:“同志,你辛苦了。”
“降落伞在后勤部那边……”菲茨杰拉德欲言又止,“千夜,你,还是先去医务室涂点药吧。”
“?”我茫然地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发现它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我额头的正中央。
——非常、非常像,一个正在破壳的小犄角。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小秘密、小秘密……别唱了,中岛敦在哪,从今天起他的三餐被我承包了,我不信在我喂猪一样的饲养方法下他的骨头还能这么咯人。
我带着自己的犄角跑去医务室涂了点碘酒,很好,一片大红大紫,它不是犄角,它是异变的犄角。
我将小镜子拿得远远的,眼睛紧闭,偷偷眯出一条缝看了看现在的自己:苍白的肌肤上碘酒的紫色异常显眼,看起来像圣经中被封印的恶魔。我不确定我要不要在头上套一个黑色的丝袜,spy银行抢劫犯以遮掩自己的失态。
还是算了,要是让街边巡逻的警察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抢劫未遂犯,惊动了今日巡警,又因为一直抓不到我判断出是异能者‘作案’从而通知了猎犬,最后上头派出条野采菊来捉拿危险分子,我的名声就全毁了。
不可以!谁都可以嘲笑我,唯独条野采菊不行!
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走出去算了,欺负条野采菊是个瞎子,只要他看不到我,横滨没人能在嘲讽上与我一较高下。
怀着一颗大心脏,我从天空坠落,风将我送向预订的方向。
天——降——之——物,嘿咻,完美落地!我挥手一拢降落伞,潇洒亮相。
“啪啪啪!”我的小弟很给面子地送上他们赞美的掌声,这本该是一次完美的出场,如果没有夹杂着“血文字!”的怒吼声就更完美了。
“恶魔!让我这个神之仆从来净化你——安和小姐?”血文字渗出到一半被迫停留在半空中,站在不远处的霍桑握着他新买的圣经,犹犹豫豫地看着我,“你是被恶魔附身了吗?”附近的教堂没有圣水,道家的黄符能不能驱邪?
玩球,我忘记这边还有一对中世纪画风的小情侣,信奉科学的现代人明白什么叫做力的作用,但脑子一根筋的圣修士不懂。
要什么道家的黄符,玄学我是专业的,这么大一股碘酒味你闻不出来,活该被费佳忽悠得找不着北。
事情果真不出我的所料,在我的猫狗小分队找到霍桑和玛格丽特之前,伺机而动的费奥多尔果然盯上了这个贫穷又好骗的老实神父,正在试图勾搭对方给他打白工。
傻孩子,如果费佳手下有治疗系异能力者,他何苦躲在幕后扣扣嗖嗖地算计,连冒头都只敢稍稍玩一下火就跑,深谙“苟”之精髓?
他驴你呢,你这种信仰宗教的人费佳一骗一个准。费奥多尔虽然是一只黑心大仓鼠,我对他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不秃头的神奇码农”上,但在绝大数人眼中,他的形象近乎于神圣。
纯白的色泽,平静中含着怜悯的眼神,优雅古典的大提琴在苍白的指尖下奏响,呼吸是罪,言语是罪,神赐下的惩罚又在何处?
总之,费佳是个外表很唬人的家伙,尤其是不了解他黑心本质的人,很容易被带进坑里,连大脑中的神经都为他挖除。
如果不是附近以一打十的流浪猫战斗力非凡,呱唧呱唧几下挠破了他的斗篷,拼命炸毛哈气,以“再不离开就送你破伤风狂犬疫苗一条龙”威胁,霍桑差点就跟人走了。
我悟了,猫猫才是统治世界的神明,请您务必收下我进献的金枪鱼豪华猫罐头。
“玛格丽特还好吗?”我看了一眼神情冷肃地站立在附近的守卫,他们穿着制式的服装,腰间胯枪,眼神机警地看向每一个可能被敌人偷袭的角落,大腿肌肉紧绷,随时都能提枪就干。
谁能想到这帮大老爷们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会集体跑去北海道钓鱼,以谁能钓到最大最肥的青花鱼为荣,还会带着自己的小马扎到附近的鱼市叫卖,和身经百战的大爷大妈讨价还价呢?
在我们拜青花鱼教,最令大家敬佩的不是组织的killer蜘蛛同学,而是每一次钓鱼大赛夺得头筹的那个人,这不仅仅是青花鱼之间的战争,这是男人的尊严之争!
论我的组织是怎样从一个黑手党组织一路跑偏到鱼市小霸王剧组的,作为首领我非常想义正言辞的呵斥他们,但青花鱼真的太香了,呜呜呜好好吃,再来一条。
“玛格丽特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但要清醒的话,现在的医学手段还做不到。”霍桑给沉睡的玛格丽特盖好被角。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他消瘦了很多,我递过去一条油滋滋直冒的青花鱼,他也只是摆摆手,意示自己没有胃口。
“武装侦探社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女医生可以救她。”我低头咬了一口鱼肉,“但现在guild正和他们打得火热,既然玛格丽特的情况还算稳定,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霍桑也明白这一点,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银十字架,“港黑的祸犬……你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