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云舒颤了颤毫无血色的唇瓣,只觉有一瞬间发昏,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棺椁才没摔倒在地。
见她站稳,霍临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立在一旁,静静地注视她。
“王爷!!”
骤闻噩耗的高裕被小厮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奔来,顾不得受伤的右腿,他挣开小厮,连滚带爬地扑到棺椁上,哭得昏天暗地。
“王爷!你就这么走了!让老奴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偌大的正厅,回荡着几人悲痛欲绝的哭声。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木然地立在棺椁旁,不哭不语的计云舒。
在旁人看来,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十足是个冷心冷情的白眼狼。
望着哭得昏死过去的赵音仪,计云舒喉头哽咽,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她忽略那些有意无意往她身上扫的目光,木然着神色,一步一停地出了正厅。
走到庭院中,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呼啸的北风席卷吹来,刀割一般的触感让她的意识渐渐清醒,思绪也渐渐清晰。
芙蓉苑里,郁春岚对计云舒的到访一点儿也不意外,只不过她以为计云舒是来向她道谢的。
是以当计云舒问她,为什么要利用她杀害宋奕时,郁春岚的表情好似见了鬼。
“怎么?你不会是喜欢上宋奕了罢?”
她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计云舒,尾音上扬,不知是惊讶还是嘲讽。
计云舒淡淡地看着她,冷静道:“我不喜欢他,但,你为什么骗我?”
“我若不这么说,你会那么痛快地告诉我他的行踪么?”
郁春岚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身子躲避她的目光。
见计云舒静默不知在想什么,她眸光闪了闪,又继续劝道:“你不喜欢他那再好不过,宋奕那厮不是个好东西,他死了你不也解脱了么?事已至此,你该多想想自己的后路。”
闻言,计云舒放下茶盏,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说得对,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无益了。
索性顾全不了旁人,倒不如先顾好自己。
她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将茶盏重重搁下,起身离去。
郁春岚愕然地望着那利落洒脱的背影,忍不住诽腹。
什么人啊,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将她这儿当脚店了不成?
荣王府。
荣王收到他外祖父传来的密信,急急拆来查看。
这一看,他心下大喜,内心的激湃呼之欲出,好似帝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书房内的幕僚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当即便豪言壮语,扬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纷纷想搏得从龙头功。
宋庚仰天长笑,拔去了眼中盯,他的勃勃野心,更加肆无忌惮地疯长。
望着房中同样一脸激湃的同党,他缓缓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诸君,三日后,围宫。”
城南,热火朝天的茶汤巷里,一座不起眼的古朴宅院十分静谧。
一身寻常便衣的霍临绕过来往叫卖的街贩,谨慎地往四周巡视一圈后,两急一缓地敲响了院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了一张独眼的严肃面孔。
“霍大人。”
席钊将他引进来后,迅速闭上了门。
二人走到一处石亭里,一个青色的身影正端坐于桌前,慢条斯理地斟着酒。
移步换景,遮挡物退去,翠竹屏风后露出的侧脸正是那“惨死”的宋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