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泷缓了口气,最终还是压下了怒火。他指着兵马司总指挥贾子虚说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朕把你革职了!给朕去找!你一天找不着那宋云海,朕就把你挂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不为别的,就为了羞臊着你!让你那些武林同道看你的笑话!让你从此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滚!给朕滚去找!”那贾子虚不敢应答,只得连忙施了一礼,然后后退着出了延英殿。蒋宗宪看着那刘泷气急败坏的样子,连忙说道:“皇上!您……您没事吧!”刘泷缓缓得坐了下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他的右手往御案前一伸,却是什么也摸不着。刘泷生气地叫道:“朕的茶呢?茶呢?”刘泷问完话这才看到地上的那些东西。此时他才发现那些东西早被自己给扔在了地上。刘泷平复了一下心情,反问道:“刚刚朕是不是失态了?贾提督呢?”“这……您刚刚赶他出去了。臣……”刘泷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又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是朕冲动了、是朕冲动了!刚刚朕没把什么人给治罪了吧?”“没有。大理寺那些人还在外面跪着呢。”“让他们继续跪着吧。玩忽职守、陷朕于不义,没杀他们的头朕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如何还在?去吧,把那宋云海给朕找出来!他即是在长安露了面,想来不会这么早离开长安城的!贾爱卿已经派人在各个城门布了防,想来他一时也出不了长安城。”蒋宗宪看着刘泷有些异样的表情说道:“皇上,刚刚……刚刚臣说,有事要秉……”“哦!你说吧。朕适才怒火中烧,是有些失智了!但不是冲你,也不是冲他贾子虚,而是……算了,朕该对自己发火才是!”蒋宗宪见得刘泷没什么大碍这才言道:“人可能不是宋云海杀的!”刘泷眉头一皱,问道:“宋云海没杀人?你这是何意?”“臣入宫之前得到手下回报。宋云海是穿着狱卒的衣服,用狱卒的腰牌进的大理寺大牢之内。”“这你之前说过了,他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东西?”“在一名狱卒的家中盗得的。大理寺那边已将名狱卒绑了押送进了兵马司里,他其实没有大罪,只是看管腰牌不利。因其之失而使一朝廷命官身死,最多也就只够判个流放五年。”刘泷道:“这些事情让兵马司、刑部、大理寺去弄,朕不管,朕现在就想知道文延贞是怎么死的!”“应该不是凶杀。宋云海只是假扮的狱卒,钥匙还在狱吏那里呢,宋云海只能与牢里之人交谈,他是开不了牢门的。而且牢房里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狱卒发现文知府死于牢内之时,也没发现锁被动过。所以应该真的只是自缢。皇上若是还有所疑,可令刑部牛侍郎一验即是,其乃是些刑侦之高手也。”“他为何要自缢?就是因为朕把他关起来了?朕关押他是为了他好!朕只是想保护他而已呀!”刘泷叹了一声懊悔地说道:“朕不是因为他说了那些话才抓他的!而是、而是朕听得出来,他是真的见过宋云海!而那宋云海被数路人马追杀,那些人就是不愿意让宋云海来见到朕!文爱卿即是见过他,那些人哪里能放得过他!朕将他关进大理寺,实是在保护他呀!”蒋宗宪言道:“只能证明宋云海之前虽然见到了文知府,但是未告之中元节那日之详情,而这一次文知府因其入狱,宋云海心中感念文知府之忠义,这才偷入大理寺将太祖皇帝驾崩真相相告,那文知府……”蒋宗宪偷看了一眼刘泷,接着说道:“那文知府性情刚烈,即不敢将此事告之皇上以免皇上动怒而起祸端,更不敢使朝局有所动荡。但他若是不说,宋云海之冤又不能平反,两难之下,他只得以死缄口……这是臣的猜测。”蒋宗宪见得刘泷脸色越来越铁青,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臣有罪!若不是当初臣为方便逮捕,将那劫掠商队之罪名安于宋云海之身,也不至于让忠臣蒙难,使皇上痛失贤良。”刘泷摆手言道:“起来吧起来吧。朕刚刚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才发那么大的火。且此事亦是朕的主意,不关你事。要怪都怪那大理寺官吏无能,怪文爱卿自己不知变通!”能被关进大理寺大牢的人都是钦犯,极少数会被无罪释放。且大多数犯人的刑罚都在斩监侯以上,这些人要不是流放、要不就是秋后问斩,更有甚者是直接问斩。所以很多犯人为了不牵连到更多的族人、家属会选择一死了之。为了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大理寺大牢是有完整的防备体系的。在牢房里是找不着一个可以用来自缢的横梁,更是找不出一根木削竹签。即使是平日里吃饭,都是没有筷子的!文延贞之所以能自缢而亡,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住在正常的牢房里,而是被安排到了一间较为舒适的房间!,!原因也很简单。在朝里当官的臣工,包括刘梦棣在内的皇子们也都知道,大汉国的这位咸元皇帝刘泷是一位明君。他是不可能真的会因几句谏言而将文延贞给治了罪的。即使文延贞说的话全是无稽之谈,刘泷也不可能会这么做。大理寺卿郑廷文本身也是太子党,与自己是一个派系的,加上刘泷只是在气头上,甚至他还能算到文延贞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即是如此,他又如何不会给文延贞优待呢?只是这一优待,便优待出了事情来,可这谁又能想得到呢。刘泷叹息了一声,摆了一下手说道:“事已至此,为之奈何。宋云海即是已经现身,那便加紧追捕吧。刚刚贾爱卿那里朕也已经支会过了,你随时都可向他要人,让他帮你缉拿宋云海。且记,不可使外人接触到宋云海,更不可使其中之事被外人所知!”“臣遵旨。臣但还有一事……”“讲来。”“文知府膝下还有一女,不知……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文延贞的确还有一个女儿,就是沈同和与刘梦棣说的被自己关进了教坊司的那一位。这事其实特别麻烦。文延贞死在了大理寺里,如果刘泷还他清白,那就得说宋云海是无罪的,这就与刘泷找宋云海的初衷相悖了。就靠着蒋宗宪的密探是真的抓不着那位武功高强的宋云海。要是宋云海被皇帝口中所说的另外一波人找到,那么太祖皇帝驾崩的真相就再也没人知道了。况且皇帝怎么能打自己的脸呢?皇帝是不能有错的!即使皇帝下旨说文延贞是对的自己是错的,内阁那里也会抗旨。秦、卢二相虽然斗得你死我活,但他们在这个时候一定就会联合起来找皇帝谈话。无非是说一些,皇威不可损,且国内局势与国外局势十分复杂,不能让别有心之人有任何把柄拿捏。甚至赦免文延贞的话都不能说,就得将文延贞大不敬之罪坐实。但若是将错就错,说文延贞是畏罪自缢的,那么文延贞的女儿就得因此而受此牵连。原本刘泷就对文延贞之死心怀愧疚,现在又要让文延贞的女儿无辜受罪,这让刘泷于心何忍呢。刘泷言道:“此事朕已经有决断,你不必担心。”“那外面大理寺一众臣工……”“臣工?”刘泷生气地说:“他们也配自称为臣工?命御史台与内阁一道拟其罪。当职狱卒流放,狱吏庭仗除职,主事革职,五品以上一律罚俸!那个被盗了衣物腰牌的也不能轻饶,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如何看住那些钦犯?不杀他们的头已是天恩浩荡了!该革职的全都给朕革职了!”蒋宗宪应了一声“是”之后,殿外传来了一些吵闹之事。刘泷不耐烦地向殿门方向白了一眼说道:“定是那小六子来了!蒋爱卿,你退下去,把那混账玩蛋给朕叫进来。”“是。”蒋宗宪应了一声,向外退了出去。不一时,那刘梦棣便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父皇,您多少也管教一下您身边的那些宫人了吧?明明是你让儿臣来面圣的,他们却挡着不让儿臣……”刘梦棣看着那刘泷铁青的脸色,一下子就把话给收住了!刘泷忍着气说:“说呀,接着说呀!”“儿臣不敢,儿臣有罪!”刘梦棣将头一低不敢再言语。刘泷问道:“刚刚清晖阁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儿臣不知道呀,儿臣听您说太后抱恙,于是在您离开清晖阁以后便去了玄武殿了,那家宴儿臣可是什么都没吃着呢!”刘泷心中颇为欣慰。刘梦棣的确是与别的皇子不太一样。别人还在争互争斗之时,刘梦棣却是只关心太后的身体情况。刘泷的气又降下来了不少。他问道:“太后凤体如何?”:()纨绔皇子:先创六宫再夺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