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安一口一口地吃着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入饭菜中,不发一言。
我从小是妈妈带大的,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
裴祁安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
那一晚,我们两个哭成了泪人。
他一遍一遍为我擦着眼泪:「都是我不好,我没本事挣钱给伯母治病。」
收拾好行李离开小出租屋时,裴祁安追在车后大喊:「夏柠!你一定要幸福啊!要幸福。。。。。。」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我坐在车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只是偶尔,我忍不住心里的思念,偷偷打探他的消息。
知道他小小地成就了一下,又出了几首歌,我就会开心很久。
这样就好了,大家都各自安好就好了。
后来母亲的病没有治好,那个大我七岁的男人也在婚后的第四年去世了。
而我,也在今年查出了和母亲一样的白血病。
思绪渐渐回笼,我看向眼前的裴祁安,仿佛时光倒流,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少年,排除了千难万险,依旧还是来到了我面前。
裴祁安没有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将我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收好:「我们换一个病房,好好养病。」
我将手边的水杯砸向他:「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让你滚!」
瓷杯碎了一地,险些伤到他。
裴祁安上前一步,轻轻环抱住我,在我额头上落下克制的一吻,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柠柠,相信我,会好的,都会好的。」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语中带着一丝偏执。
我推开他,将脸别过去看墙角那一只奄奄一息的水仙,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裴祁安,你不应该来的。」
他的怀抱熟悉温暖得让我想哭,几乎下意识地想松口。
就这样吧,毕竟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就这样再看一看他的脸,再听一听他的声音,让他陪着我走完吧。
可莫名的,我的心底有一抹不舍,还有一抹不忍,一想到就这样让他陪着自己死掉,我忽然觉得实在是太过残忍。
我轻轻地附上自己的脸,现在的我好像很丑,瘦得脱相,像是副骨架,脸上捏不出一点肉,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是不是到时候这副样子便会停留在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