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荷打电话给秘书,让她准备一间小会议室,备好茶点。
她来到十楼,等了十来分钟,看到顾孝文从办公室出来。表情不咸不淡,似乎国外找来的真正的父母过来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弟妹,你跟我一起,我怕他们蒙我。”顾孝文说完走向电梯,电梯门一打开,他和苏柳荷齐齐傻眼。
晚一步从办公室出来的伍小塘,见他们堵在电梯门口,嘀咕着说:“赶紧进去呀。”
结果她绕过他们,看到面前斯文气十足的中年男子,仿佛看到二十年后的顾孝文站在眼前。先不说骗不骗了,这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男子后面站着一位知性的非常有母性光辉的中年女人。样貌虽然与佟虹雁不能相提并论,但她见到顾孝文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用夹杂着英语的中文跟男子说:“上帝啊,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几个人一起进到小会议里,在两位长辈的语无伦次中,苏柳荷听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顾孝文以为的那对亲生父母,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死去的“妈”是真正父母家聘请的佣人。
时值动荡年间,真正的双亲因为是大学教授,遭到红袖章的压迫,他们在历史的波及下差点受到残害。
佣人结婚多年没有生儿育女,身体也不好。在他们二位被捆在街道上接受批评,眼瞅着会下放,她有了把雇主家的儿子抱回老家的打算。
邱女士想起来,面露痛苦地说:“后来有位国外的朋友帮助我们离开国内避难,我们在沪市的轮船上,眼睁睁看着她把你偷走!我恨不得跳进海里把你抢回来!”
顾孝文的亲爹如今是美丽国著名大学的分院长。
他面对太太痛苦内心无比愧疚:“是我太信任她了,她说带你回房间休息,免得人来人往的船舱会有病毒细菌让你生病。我们当时跟朋友在叙旧,你妈妈独自站在甲板上亲眼见到一切,要是晚一步她就真要跳下去了。”
想起那时的场面,他都胆寒。就差几秒钟,要是他晚一步过去,他不但会失去儿子,连妻子也没了。
轮船离开港口后,二位的心也死了。
“我们一直在找你,后来找到他们家。没想到那个佣人已经死了,她丈夫死活不告诉我们你在什么地方,只是借由你的由头找我们敲诈不少钱。”
邱女士用餐巾纸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钱事小,你最重要。”
“我会找律师把他敲诈你们的钱全要回来。”
顾孝文冷眼看他们说完,抿唇说:“那怎么现在才过来找我?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时间过来一趟?”
他父亲陆先生抱歉地说:“你妈妈十年前做了心脏手术。前两年二次手术,经不住旅途奔波,也遭不住情绪大起大落。请你原谅我们的无奈,我们是真的有苦衷。”
顾孝文摇摇头说:“我可以原谅你们的苦衷,也可以把你们当做亲戚来往,但是也只能是亲戚了。我有爱我的家庭,有为我操心的父母,还有在危难时候也不会抛弃我的兄弟。我姑且相信你们的话,是别人偷走了我,其他的也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