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砰”地摔了手中杯盏:“你绑架若若,还不知悔改!”
“我确实对不起若若,”林斯年声音很轻,语调缓慢,带着疑惑,“可这难道不是爹言传身教教给我的吗?我丢掉若若,和爹丢掉我和娘,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长陵公主不敢去看林承在夜中的脸色,她想那一定是苍白的、麻木的。她一直知道夫君在娶她之前,曾有过一个前妻。但那是林家不能提的忌讳,这么多年,只有林斯年敢提。
林斯年从血泊中爬起来,笑着看林承:“我还比爹你强些呢。”
林承咬牙:“给我打——”
木棍再一次地招到林斯年身上,将这个刚刚爬起来的青年再一次打倒。林斯年疯狂大笑,满嘴血迹,他笑得更加戾气满满:
“爹,我这条命不值钱,我命比草芥。我可以拿我这条命给若若赔命啊,但是爹你的命值钱啊,你怎么拿你的命给我和娘赔命啊?
“爹,找我回来的后果你不知道吗?我就是来折磨你的啊!如果惧怕,你杀了我,丢弃我,毁了我啊!像你对娘做过的事一样,你不是很擅长吗……”
林斯年又对公主笑:“殿下,你知道你夫君是怎么抛弃我娘的吗?你知道我和我娘是怎么长大的吗?你知道他是多么虚伪可怕的人……”
林承怒吼:“给我打!”
宰相吼声、棍棒打击声、青年疯狂的笑声,都让宰相的后院变得像人间地狱一样。
这夜色诡谲,长陵公主不禁打个战栗。多年来只见过夫君尽忠职守一面的她,开始好奇夫君的另一面。林斯年口中的“娘”,遭遇过什么。
林承是付出了什么,才娶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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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徐清圆秉烛写字。
她没有再见晏倾,因她此时已不方便再去见他,给他造成困扰。
傍晚的时候,风若登门来拜,告诉她说,晏倾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可能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
徐清圆猜晏倾是不是被安排去追拿云延王子之事,但她又想到七夕夜时晏倾就说自己要离开长安。朝廷之事她不好多打听,只是心中惆怅,无言以对。
徐清圆不愿再多想那些,她熬夜写字,将精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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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人都以为皇帝将救宰相之女、和使臣团谈判的事交给了晏倾,所以晏倾才要这么快地离京。
正扮演着爱慕晏少卿角色的暮明姝本心烦意乱,因为皇帝训斥她七夕夜乱跑之事而生气。她听到晏倾要离开,想到自己如今的立场,立刻骑马出府,登上城楼为晏少卿送行。
守城的守正欲言又止:晏少卿在楼下,公主殿下要送人出行,连人都不见,是不是太卑微了些?
可是暮明姝一路寒着脸,让守正不敢说话。
暮明姝登上城楼,看向城外的车马,目光微微闪烁一下。
杨柳依依,灞水边,她看到了简单的一车一马,看到了晏倾那个走到哪跟到哪的侍卫风若,看到了长身如玉的晏倾。让她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她也见到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翡翠长裙的徐清圆被侍女从车中扶下,向晏倾走去。
暮明姝手摸着自己右手上的绷带。她一边看着下方的有情男女,一边抚摸着绷带。
绷带下手掌心的伤,是七夕那夜跟云延王子动手时弄伤的。她又惊又怒,因她竟然会输给云延。
暮明姝睫毛低垂,面无表情地拆掉手掌心的绷带,看着自己手心被划出的这一长条伤口。
她曾经历战争,她曾武艺高强,可她竟然会在多年后的一场打斗中,输给了一个异国王子。多年奢侈的、萎靡的公主生涯,确确实实让她堕落,磨灭了她昔日一些锋芒。
输给云延,便是她失败的证明。
而同一时间,七夕那夜根本什么也没做的太子暮长亭,在事后被林承安上了“护卫有功”的功劳,得到了朝臣的夸赞,皇帝的赏赐。
暮明姝仰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高鹰。她看着那天上自由自在的鹰,心想是不是自己会一直这么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