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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巨大,但好在没有过多房间,也并无故布疑阵的曲折弯绕,萧留年找了片刻,就在墓室尽头的大洞室里,看到浑身染血倒在地上的少女。
他本就悬起的心脏一紧,闪至她身畔蹲下,看着她满身的鲜血双眸骤缩,心内刹时剧痛难当。
肩上、后背、手臂、前胸、腿上……到处都是血,发髻散落,凌乱地垂过脸颊,发缝间隐约可见她雪白脸颊上细长的血痕,石室内一片狼藉,阴寒之气遍布,是斗过法的痕迹,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萧留年用尽全力克制着几乎冲破胸口的愤怒与杀气,伸手小心翼翼扶起她,将她纳入怀中,轻轻拔开她脸上乱发,以指尖聚起仙气点上她眉心,缓慢地将自己的仙气注入她体内。
紧闭的眼动了动,云繁睁眼。视线有点花,她体内的所有劲力像被掏空了一般,身体到处都痛,只有萧留年的仙气温暖滋养着她的经脉。这不是她装出来的虚弱,短时间内两次仙魔易体带来了极强的后座力,她身上灵力尽空,虚弱无比。
看来仙魔易体,也不是她想换就能换的。
“师兄,是你啊……”看清来人,她呓语般开口。
知道萧留年赶到的那个瞬间,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整间洞室内属于“幽澜”的气息抹去,并换回了仙体,做回浮沧山的小师妹云繁,那黑袍老怪只能交给蛟蛟处理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骗了他十三年,这师兄妹的情分怕也到头了。
“别说话了,你伤得重。”萧留年扶她盘膝坐好,自己则与她面对面坐定,掌中聚起青光,只道,“我先替你疗伤。”
云繁依言再度闭上双眼,感受着从萧留年身上源源不绝涌入自己体内的灵气,快速修复着先前以仙体与黑袍老怪斗法时所受的伤。
也不知多久,她身上的痛楚减轻了许多,萧留年终于收回手,她的身体依旧虚弱,没了他的支撑,软绵绵倒下,被萧留年纳入怀中。
“师兄,对不住了,我没力气走路,可能又得劳烦你背我一程。”云繁倚在他的胸前,唇边扯出一抹笑来,“我发誓,这回是真的走不动。”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萧留年低斥一声,声音无端喑哑,藏着让他心有余悸的后怕。
他想也未想,便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墓外走去。
修仙近三百年,他遇过多少生死存亡的危险,可哪怕是此前在归溟时身陷绝境,似乎也没有这次这般叫他慌乱过。那是失去分寸后的无措,无法再克制冷静地思考,而作为浮沧山大弟子,他从小到大受的教导,都要求他必需镇定自持,哪怕死亡近在咫止,他也要冷静从容面对,从没像今日这般……
云繁在他心里的重量,似乎比他想像的,要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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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外繁密的藤萝枝叶间,一条细细的赤红小蛇无声无息蜷在暗红色的大叶子下,瞪着与身体不符的硕大蛇眼,窥探着外面正在进行的斗法。
两道身影已经在半空缠斗了许久,四周一片飞沙走石的阴风,没有它可以插足的余地。
它歪着脑袋,轻吐蛇信,黑漆漆的蛇眸好似浮现几分疑惑,盯着两道黑影。可忽然之间,它猛地直起蛇颈,蛇眼眯着一道缝隙,紧紧盯着其中一道黑影不放,作出随时攻击的姿态。
它认出这个人了,可眼下的情况,它无法提醒主人。
也不知斗了多久,两道黑影骤然分开。黑袍老怪从半空跌落地面,肉身之上多了几个血窟窿,已然气绝,一团青光从他眉心间逸出,往外逃去,却被一只无情手掌掐住。
青光恍若小人形态,正是黑袍怪的元婴,他挣扎不休,还想逃离,然而手的主人没给他任何机会,只摩挲指腹缓缓碾碎他的元婴。
做完这一切,曲弦面无表情地甩甩手,像要将手掌上沾染的脏东西甩开般,再度望向墓室时已换上急切关怀的神色,闪身掠向墓室,可还没到墓室门口,便见萧留年从墓中走出。
他拦腰抱着一个人,墓室的暗光打在他身上,朦朦胧胧的并不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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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繁安逸地蜷在萧留年怀中,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可以如此亲近的时刻,头倚在他肩头,目光落在他脖颈的喉结上。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萧兄,可救到令师妹了?”
遥远又熟稔的声音如同冰冷尖椎,几乎瞬间刺进她心头,叫她反射性一震,手掌不知不觉攥起。
“救到了,此番多谢曲道友出手相助。”萧留年抱着云繁踏出墓室,向曲弦致谢,又问道,“林盛呢?”
“已经被我诛除,元神尽灭。”曲弦回道,关切的目光落在萧留年怀中少女身上,“令师妹受伤了?可还好……”
可他话音未落,便见蜷于萧留年怀中那少女缓缓转过头来,覆面的凌乱发丝垂落,露出张苍白的脸。
他的声音,和他的呼吸,同时凝固。
原本生动的关切的神情,突然间就像个虚假的面具,一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