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等了片刻,轿帘之下忽然涌入一股冷风,薄薄帘被卷起,一道黑影如蛇般贴地游来,以迅雷之速窜入轿中,缠上云繁腰肢,将她掳出轿子。
柳条?
云繁不动声色看着在腰间缠绕三圈的东西,任由自己被它带到某处。
“可算来了。”怪异的笑声响起。
她的目光透过薄薄的盖头,盯着前头七层高的石塔,有棵巨柳从塔中长出,这棵巨柳比普通柳树大上十数倍,树杆已与塔壁融为一体,柳条或盘绕塔身,或在雾中迎风而摆,张牙舞爪如同鬼魅。
塔底的石门洞开,塔室内闪着诡异的青光,青光内似乎有黑影在游动。
说话那人站在塔门之处,二十来岁的模样,头戴道观身着道袍,手上还握了柄拂尘,白面无须,模样俊秀,却挂着个诡异的笑容直勾勾盯着她,正是观主灵虚子。
“把她交给我,你们退下吧。”他手里拂尘一扫,开口道。
缠在云繁腰间的柳藤力道一紧,下一刻她人已被送到灵虚子怀中。柳条退去,灵虚子的手抚上她腰间,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惧怕与挣扎,他只道:“莫怕,也不必挣扎,一会你会非常愉快的。”
语毕,他手掌用力,搂着怀中猎物踏进石塔内,塔门随之重重关上。
云繁被他带进石塔,塔室内金光陡起,四壁法阵涌现,将灵虚子连同她一起吞没。
光芒消退之后,云繁身处新地。这是间布置得十分奢华的寝室,缦纱四落,高床软卧,红烛摇曳,只是无门无窗,是个密闭的房间。
搂在她腰间的手一推,便将她推到床上。
“乖乖别反抗,就不会受苦,还会十分舒坦。”灵虚子的声音又响起,可他却没有上前,反而退向壁角。
可这话没有说完,整个房间忽然一震,缦纱飘起,红烛落地,他神色突变,只将拂尘一甩。墙上钻出无数柳条,缠上原本瑟缩于床榻上的少女,将她紧紧绑在墙上。
“又来了几个送死的?看样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大。”灵虚子冷道,“且先等着。”
语毕,金光一闪,他消失在房间中。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被固定于墙上的云繁。后背感受到墙壁不断传来的震动,盖头下的娇颜微微一笑。
慕渐惜、楚玉和旭清三人已经赶到,应该闯入灵虚观内,与这灵虚观的妖物斗起法来了。震动只在墙面四壁,时强时弱,地面并未出现,她所处的位置应该就在他们斗法的正中,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棵巨柳的树杆内。
满城垂柳,皆是阵眼,以城为阵,祭炼妖宝。
这哪里是金丹期修士的手段,有这等能耐的人,怕是境界在元婴之上。
浮沧山的消息,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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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浅月色的光芒将整座灵虚观笼罩,七盏天衍灯灯火摇曳不断,楚玉、霍危与越安各执一角,苦苦支撑着天衍法阵。道观的半空中,风雷交闪,剑光频频,都是削金裂石的动静,却半点没有传到外界。
霜雪覆盖了整座道观,慕渐惜指间疾速掐诀,无数冰棱如刃打向石塔的巨柳身上。旭清亦是运剑如飞,与漫天飞舞的柳枝缠斗。
不断有柳枝被削断落地,整座塔也被慕渐惜的霜雪冰冻,眼见要落败。
“快将人交出来,乖乖伏诛,否则莫怪我请天霜神雷,将你这柳妖的魂魄焚尽!”慕渐惜寒冽的脆音响起。他们已经查明,在这金尧城中为祸一方的,乃是种在观内的这棵三千年巨柳,观主灵虚子不过是它的爪牙而已。
“是吗?”灵虚子的身影忽然浮现塔前,对四周情况恍若未见,神情自若道,“区区三个金丹期修士,也敢在此大放獗词?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何能耐可与柳仙为敌。”
语毕他退入巨柳枝蔓内,顷刻间,可怕的威压忽然席卷而来,如同骤然爆发的山洪,沉沉压向慕渐惜众人。地面上断落的柳枝一振,再度飞起,接到断处,薄薄柳叶化作刀刃,闪着寒光,袭向他们。
“找死!”慕渐惜俏颜微变,她咬咬牙,在满天柳鞭间闪避挪移,手里祭出法宝天霜剑。
三尺神剑上霜电交错,被她用尽全力挥下,霜雪四起,一道银色剑光飞出,直冲巨柳,所遇之柳鞭尽皆折落。
只闻“轰”的一声,剑光没入巨柳树杆的某个位置,焦痕四起,七层石塔轰然而倒,树杆剥离,露出缚在其间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