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亏欠了我那么多,不会不帮我的?吧?”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但?没关系。
薛怀臻知道,这?个懦弱的?男人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就?像过去无数次,好不容易抓住了死亡尾巴的?男人,只要听见他泣不成声的?请求,就?会放弃投入死亡的?怀抱,痛苦而麻木的?活下去。
“再见,爸爸。”他说,“如果?顺利的?话,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带着我喜欢的?人一起来看你了。”
男人双眼无神,只是薛怀臻的?目的?已经达到?,注意力早就?从他的?身?上移开,全然不曾瞧见他眼底最?深处堆积着那样浓厚的?绝望。
尽管,即便薛怀臻发现了,也不会有丝毫的?在意。
他松开手,带着已经空了的?碗走出房间,保姆带着薛母迎面而来,他反手关上了门?,让来人看清能够证明父亲好好吃饭的?证据。
“他后面都会好好听话的?,您满意吗?”
薛母凌厉到?有几分刻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丝浅淡的?笑意,她主动伸手,握住了薛怀臻微微有些冰冷的?手:“乖儿?子,我就?知道,你才是最?有用的?。”
“去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妈妈会好好支持你的?。”
薛怀臻抿紧唇,控制着面部的?肌肉挤出笑容:“谢谢妈妈。”
他不敢多停,生怕晚那么一点,就?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分明是建立在旁人身?体与灵魂上的?双重?痛苦上换来的?交易,却被他们演绎成母慈子孝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荒谬可笑。
一直到?走出了别墅,上了车,薛怀臻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仰头,陷在椅背中,车内后视镜中映照出了他苍白憔悴的?神情。
没关系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短暂的?逢场作戏,就?能让他获得足够的?谈判资本,这?笔买卖,从任何角度上都不能算作亏。
至于他的?父亲所承受的?痛苦与煎熬?
那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
即便许久之前,他曾真心实意地希望,父亲能够得偿所愿地死去,获得永久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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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叶琮新必须得承认,在听到?薛怀臻的?提议时,他心动了。
但?对方所提出的?条件,他做不到?。
“我不知道琮鄞去了哪里。”叶琮新揉了揉眉心,他这?几天太疲惫了,以致于根本没有时间想?起那个自?己计划着要去赔礼道歉的?对象。
昨晚叶城的?心脏病突然发作,急救了一晚上才勉强脱离了危险,现在还在icu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而公司也不让人省心,向董要召开股东大会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从中获得益处。
倘若叶城身?体康健,即便向董最?后拿出来的?股权要比他和叶城要略高一些,他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可偏偏现在叶城病重?。
而更糟糕的?是,在慌乱之下,他全然忘记了封锁消息,这?会儿?叶城昏迷不醒的?消息恐怕早已是人尽皆知。
本就?无法确定的?胜算变得更加渺茫起来,叶琮新又如何不焦心呢?
只是不管再忐忑不安,他都要撑起平静的?假象,不能叫旁人发现他的?弱点。
但?得知薛怀臻也找不到?叶琮鄞的?时候,叶琮新多多少少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薛先生,你不是和琮鄞从小一起长大吗?难道你也联系不上他吗?”
薛怀臻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他扯了扯嘴角,反嘲:“若论起亲疏,你这?个法律关系承认的?哥哥,难道不比我与琮鄞的?关系更加亲密吗?”
明明是来谈交易的?,可两人就?这?么三两句,就?直接让气氛降至冰点。
四目相对,跟较劲似的?,谁也不愿意先挪开目光,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瞧见了不加掩饰的?不屑。
可即便再看不起对方,他们都要这?么假装平和的?好好坐着。
叶琮新需要薛家的?帮助,而薛怀臻则是需要叶琮新提供叶琮鄞如今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