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这灵儿时常都想着摆脱束缚,为自己争一个自由之身,洪浩竟然这般心大,还睡得如此安稳?此刻还微微起了鼾声。灵儿心中越来越烦躁,她想起那个念头,又怕起那个念头。和洪浩说了那么多,并不是交心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让洪浩知道,是人类先对不起她,她做什么都不会觉得不对。她并没有觉得洪浩和她之前那些主子有何不同,至少现在还没有。说起来和她之前的主子相比,却是功法修为最低微,有些软糯的憨直之人……但有时候又觉得是他鬼精,比如拿水月骗洞九。也不知哪个是真正的他。在黑暗中静默良久,灵儿终于长叹一声,隐入逾常。逾常在空中悬停,似乎仍然有些不甘,倏然从桌上一个茶杯飞过,这才消失不见。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溜进了房间,洒在了洪浩的脸上。他的眼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一夜的安眠让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洪浩喜欢早晨,早晨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段。它意味着昨天的种种已经是昨天,不管是喜怒哀乐,都已经可以整理封印存入记忆之中。他一跃而起,感到喉咙有些干渴,便伸手去拿桌上那个茶杯。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杯壁,却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触感。那个看似完整的茶杯,竟然在他的触碰下化成了无数个薄薄的圆圈,四处散落,桌上,地板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圆圈。洪浩稍一愣神,旋即明白,不消说,这又是逾常的小把戏。恐怕这就是所谓的蝉翼斩。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有一丝异动。他转过身,只见灵儿正站在房间的一角,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和挑衅。“公子醒来了?”灵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她似乎并不在意洪浩是否害怕,也不在意他是否对她有所戒备。“昨晚睡得可好?”“托姑娘福,睡得香甜安稳。”洪浩知道灵儿对他,不过是被做了手脚无法离开的无可奈何,并不是志同道合的仙途伙伴。故而以后幺蛾子会源源不断,此刻断然不能输了场面。这般做法,不过是膈应他。她心里不痛快,自然不会让洪浩心里痛快。“不过茶杯无辜,姑娘何须拿它撒气。我下船之时还须赔偿。”洪浩淡淡道:“姑娘这般手段,在下倒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答应?”“公子客气,你我主仆,求字万万不敢当……不妨说来听听?”“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洪浩大喇喇一屁股坐椅子上,抬起双脚,“麻烦姑娘给我去去脚上死皮。”“你——”灵儿怒目圆睁,暴跳如雷,刚要发作,随即也明白了洪浩用意。不过毕竟女子,受不得这般委屈,嗔骂一声:“滚!”即刻消失不见。想来被洪浩气得不轻,要回剑里冷静冷静。洪浩咧嘴一笑,这一回合没输场面。不过他也暗忖:“为何灵儿在星云舟上这般行径,也没引起感应玉石报警?”旋即想通,那茶杯是个死物,只要没危及性命,恐怕不管。他起身收拾妥当,想着几日未见上官娴儿了,便要去灵香阁找娴儿聊上几句,教她放心。他平日都是下午才来,今天不知怎地,就是起床便想起,想起便过来。灵香阁他早已熟门熟路,不过这大清早便来,他也是头一遭。这般却也发现与平日来颇有不同之处。这里的生意,一般是午后慢慢开始热络,要到黄昏之后才达到花枝招展,桃红柳绿一片鼎盛景象。故而此刻灵香阁一众人等都还在呼呼大睡,只留一个做些杂事的婆子在门口值守。那婆子迷迷糊糊还兀自坐一把椅子打瞌睡,听见脚步响动,睡眼稀忪望见洪浩。洪浩常来走动,她也是识得洪浩洪大财神的。知道这洪公子出手阔绰,口味独特,包了那凤凰族的上官娴儿。从不往别处姑娘房间乱窜,端的是一往情深。当下老脸皮攒出一个笑容,“洪公子有几日没来,这一大清早就想着娴儿姑娘,当真是她天大福分。”心中却暗忖:“大清早就来逛青楼,这得是有多猴急忙慌。”洪浩每次来,都是和娴儿闭门聊闲聊,这些人又不知情况,只当他在游山玩水。他也懒得解释这些。当下点头道:“停靠两日,下船办事,这回了便来瞧瞧她。”婆子打个哈欠:“公子常来也是晓得路径的,老婆子就不给公子领路了,公子自去便是。”洪浩点头应承一声,自己就进了内里。这一路经过那些姑娘房间,却听得各种大呼小叫,甚是荡人心魄。洪浩过来人,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些姑娘做的是这个营生,早就惯了,自然不会有“含羞未便嘱轻轻,牙根时度一声莺。”新作人妇那般娇羞矜持。扭扭捏捏放不开的形状。都是例行公事,卖力叫喊,无非是哄得客人欢喜,多赏些脂粉钱。,!只不过一排房间,叫声此起彼伏,听来又颇为凄惨,到让洪浩不由得想起跟大娘清早杀猪时的猪嚎。“想不到公子修为本事稀疏平常,寻花问柳倒是个中高手。”灵儿倒也守规矩没有显形,只是与洪浩心语,出言讥讽。“看来此处姑娘也不陌生,一听便知。”洪浩并不以为意。灵儿冷笑:“公子这话多余,刺杀最便宜处就是此等场所。你须小心,莫要哪天也死在人家肚皮之上。”洪浩并不理会,反正她刚才吃了瘪,懒得与她计较。到了娴儿房间,正欲敲门,一想现在的确是早了些,便在门口来回踱步,听着左右的杀猪声消磨时间。总是合该有事,等他觉得时间差不多,抬手之间,却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而来。“大人,上官姑娘被一个公子包了,这般不合规矩。”老鸨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无奈。一个冷峻的男子声音道:“鸨母,是你先不合规矩吧?当初把这贱人交给你灵香阁可是说好了的,这贱人须每日接客,多多益善。”“大人有所不知,那公子……那公子给的实在太多了,老身实在是难以拒绝。”“那是你的事情,你灵香阁若不能保证贱人每日接不同客人,本官便要带走那贱人。扒光她衣物,就在这星云舟上来回行走。”“大人,能不能做个商量,那公子给的,都是极品灵石,我知大人奔波辛苦,给大人准备了一份……”洪浩听得清楚,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水。想必此人就是当初把上官娴儿交给灵香阁之人,听口气应该是凤凰族的官员,恐是昨晚上船,专门来查看上官娴儿情形。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得近了,洪浩扫了一眼,此人四五十岁,倒是一副干吏能臣的模样,不知修为几何。不过这船上修为高低倒也没个紧要,反正感应玉石监察之下,左右高低倒是一般整齐。老鸨一眼望见洪浩,也不禁一愣,没料到洪浩这般清早便在此,这下此事恐怕更难善了。“鸨母早呀,你这是要去哪里?”洪浩并不理会那人,只明知故问,跟老鸨说话。老鸨莫法,只得硬着头皮道:“洪公子,这位大人,是凤凰族刑部郎中赵大人,赵大人,这位是火神族洪公子。”“洪公子,老身先前提过,上官姑娘非是我灵香阁的人……”洪浩从容点头道:“知道,没法赎身嘛,我也没难为鸨母你,所以只是包了上官姑娘。”鸨母苦着脸道:“洪公子,眼下有些变故……这赵大人要带走上官姑娘。”那人也道:“公子,这贱人是我凤凰族忤逆犯上的罪人,让她在此接客,是对她的惩治责罚,公子把她包了,便是减轻了她的责罚,还望公子知晓。不要再为这贱人胡乱阔绰。”洪浩道:“这位大人,我与你说不上,我是与鸨母做的买卖。”他先看灵香阁要如何应对以。“赵大人,要不我们先回去再商量商量……”财帛动人心,老鸨不舍得洪浩的灵石,总也还是想收买这赵大人。只不过这赵大人却是不开窍的,“鸨母,这公子只与你讲,那我也只与你讲。让这贱人受千人骑万人压之辱,是我们朝阳族长的旨意。”“我身为刑部郎中,自然要公事公办,岂能被你收买?我若被你拿捏了短处,让这贱人逃脱了刑罚,族长那里如何交差……不管你与这公子如何交易,这贱婢是我的人,我有权带走。”老鸨无奈,哭丧着脸,“公子,眼下情境我也无法,老身只得退你灵石……”洪浩并不罢休:“鸨母,你要这般说的话,这话可就不能这般说了。”“你也是知晓的,上官姑娘在你灵香阁寻了短见,船上大夫都是判了必死。是我花百万灵石寻了老先生才救回来,说来她这条命已经是我的。”洪浩不紧不慢,徐徐道来:“你若要悔了交易,须把那百万灵石也一并赔我。”老鸨暗暗叫苦,这边洪公子是火神族少主,那边赵大人是凤凰族官员,两边自己都吃罪不起。只得拿出传统艺能,肥硕屁股往地上一坐,立刻扯了嗓子哭天抢地,“老娘端的是命苦哟,做个生意倒霉哟,来了两个凶神哟,架着老娘火上烤哟……”她边嚎边滚,不知怎地就离二人越来越远。只不过这番嚎叫,盖过了那些房间哼唧,一时之间门窗都已打开,探出许多脑袋瞧个究竟。上官娴儿也被这门口吵闹惊醒,打开门来,第一眼却是瞧见了赵大人,一张脸顿时煞白。好在立刻又望见了洪浩,这一下才缓了回来。只要洪公子在,她便安心。老鸨口中赵大人见了娴儿,立刻便要上前捉住,洪浩眼疾脚快,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娴儿前面。赵大人沉了脸色,“公子这是何意?这贱人是我凤凰族罪人,与公子无涉。还请公子莫要多管闲事。”洪浩冷笑一声:“与我无涉?她的命是我花百万灵石救回来的,眼下已经是我的人。”他说得蛮横霸道,但娴儿听来偏偏愈加放心。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赵大人哈哈大笑:“小子,不要给脸不要,你可知得罪凤凰族的下场?我们族长神仙修为,灭你火神族不过是须臾之间。”“哦?朝阳现在这般厉害了?”洪浩说得随意,随即转了口气:“只不过莫说朝阳,你便是请来大罗金仙,想要动我的人,也须得先把我打得魂飞魄散再讲。”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公子好情义!奴家感佩。”有看热闹的姑娘大声道,立刻引得一片附和。“公子教奴家好生:()朱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