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小楼!”
顾青从地坑上方跳了下来,慌乱地扒开压在他们身上的碎石。薛闻笛头痛欲裂,挣扎着从石头缝隙中伸出手,一下抓住了某个微凉的指尖。
隐约有光透了进?来。
薛闻笛眯起眼睛,看见一张惨白的、脆弱又美?丽的脸。
薛思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睫发沉发重,连将?薛闻笛拉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虚握着这人的手,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小楼。”
薛闻笛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又莫名其妙觉得很幸福。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薛闻笛用力,紧紧抓住了薛思的手。
“师兄!”
顾青终于?将?孙雪华从石头堆里挖了出来,对方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受了不少皮肉伤,灰头土脸的,乍看之下,像只脏兮兮的小鹿。
“噗。”顾青哭着哭着就忍不住笑了,忙给他擦擦,“怎么脏成这样啊?”
“石像太大了,砸碎它?废了不少力气。”
孙雪华揉揉眼睛,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到了他眼中,可松手一看,指节却是有点滴血迹。他猛地一回神?,薛闻笛也刚从石头底下爬出来,一骨碌倒在了薛思怀里:“好险,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抬眼看着孙雪华,对方也在看他。
云散雨去,雷火将?息,天光倾泻。
二人相视一笑,无?言无?语。
宝珠自天空落下,坠入孙雪华怀中,盈盈微光,沉静似水。
“当真是个宝物。”
孙雪华若有所思,将?那宝珠小心收了起来,待此事?结束,他得亲自将?此宝珠送回。
几人休整片刻,便一刻不停地赶来与孙夷则等人会合。
夜城外,曹若愚听完孙雪华的叙述,不由地发问:“三师兄说,碧穹之滨的海边也有座石像,和雷场之中的石像有关系吗?叶星本?就是石像所生?之灵,那——”
“你忘了吗?”栾易山忽地开口,“纪坏钧在曜真洞天,曾经告诉过你,雷场之中,有叶星的真身。”
曹若愚呆呆的,大脑里晃过无?数的画面?,但片刻间,竟有点想不起细节来了。栾易山见状,冷笑了一声,道?:“不管哪座是真身,总而言之,雷场已毁,石像已灭,叶星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与其在这儿纠结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不如立刻进?入夜城。若我猜得没错,叶星之后?,必定要再次借用聚魔池的力量,到时候——”
栾易山瞥了眼脸色苍白的薛思,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关键所在。
柳惊霜叹了一口气:“丑话说在前头,我只保证你们不会被夜城的诅咒压制,其他的,你们自求多福。”
“嗯。”曹若愚点点头。
“还有,尽量别?把东南角的建筑破坏掉,”柳惊霜想了想,补充了一点,“还有大殿。”
“啊?”曹若愚有些为难,“可是两年前夜城已经被破坏过一次了,那些建筑好像都塌得七七八八了。”
柳惊霜脸一拉,有些不高兴:“那你们把叶星弄出来,别?在我的地盘上打打杀杀。”
“啊?”曹若愚更为难了,“你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现在这种情况,你就以大局为重,不要这样小心眼了。”
“我小心眼?你有种再说一遍?”柳惊霜当场翻脸,差点一拳呼过去,曹若愚顺势往文恪身后?一躲,只露出一颗脑袋瓜。
柳惊霜一看文恪那张清俊无?辜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敢真的打,怕一拳下去,这人就得去见阎王爷,到时候詹致淳不得把他抽筋扒皮?
“哼。”柳惊霜两手抱胸,“那我不同意。”
“你这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施未也不乐意了,脾气上来就要和人对着吵,詹致淳却缓缓开口道?:“柳公子,心安之处,方是故乡,你又何必为难这些小辈呢?若是林城主尚在人间,必不会拘泥于?这些身外之物。”
“死老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柳惊霜顿时火冒三丈,“你以为我是你,天天对着死人念经?你有这菩萨心肠,怎么不见老天爷对你网开一面?啊?”
詹致淳不语,曹若愚却不高兴了:“你干嘛?都到这紧要关头了,你还想把我们都踹下船?”
“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乐意了。”柳惊霜阴阳怪气着,却见曹若愚的剑袋散出一缕清辉,一个小孩模样的剑灵坐在了他的肩头。
曹若愚头一歪,有点受惊似的:“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剑灵不说话,就是抿着嘴,盯着柳惊霜看。五官稚嫩,神?色却不似平常修者?那般平和,反倒颇为凌厉。
柳惊霜被盯得很不自在,转身拂袖而去,坐在了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曹若愚百思不得其解。
“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詹致淳劝解着,“赶路辛苦,暂且休息一二。我想,柳公子很快就会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