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并非来到碧胧峡后才爱慕上姑娘,郎君心里一直有姑娘,可惜……郎君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心啊……”
竹西打开屋门,低声道:“姑娘,您随小人进来看看……”
江晚月跨入门槛,神色顿了顿,珠帘后头,有福字纹的外衫,福字纹的花瓶,福字纹的妆盒,福字纹的手镯……
竹西轻声道:“郎君知晓姑娘喜欢福字的原因后,虽然什么都没说,却难受了很久,后来,郎君只要看到有关许多福字纹的东西,都会买回来,我知晓郎君是想送给夫……姑娘,可郎君又怕打扰姑娘,就将物件存放在了此处……”
江晚月心口颤颤的,有几分说不出的慌乱。
上元夜出去玩时随手买下的草人,谢璧竟也暗中收藏……
福字一事,她渐渐放下,可他却再也放不下……
那些和琐碎日常有关的点点滴滴,是骗不了人的……
“还有当初……当初那一夜,郎君是觉得姑娘上了岸,才离开的,到岸上一看姑娘不在,立刻疯了似的在水中岸边找。”竹西知晓,这些事如果他不说,恐怕江晚月一辈子也不可得知:“郎君日夜锥心,到如今都不去西河,我知晓,郎君是对您有愧,因此看到西河都难受。”
“还有……还有和离后,若珊姑娘给您的通关凭证,其实是郎君花重金买来的,郎君也是想让姑娘在娘家有份依靠……”
江晚月微微垂下头,她以为那是若珊给的,没曾想竟是谢璧。
似乎也能说得通:“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夫妻一场,他对谁都会如此。”
和离后,他定然会尽力将妻的后路打点好。
“我们郎君是君子,关凭或许对谁都如此,但草人,福字纹……之前的点滴细节……都是郎君的爱意……”竹西苦笑道:“可惜郎君看不清,非要到失去后,才生了悔意……”
“小人今日僭越,多说了许多,也是觉得姑娘和郎君是天生一对儿,若真的就此别过,也太过可惜。”
两人正说这话,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谢璧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阶下。
江晚月回头,和他久久对视:“此番,真的麻烦你……你实在……不必为我花太多心思……”
“没花什么心思,我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谢璧注视着江晚月,轻声道:“晚月,我哪里想得不周,你都要告诉我……”
他尽力的去想,去弥补。
可他总有想不到的地方,而江晚月,也不会告诉他。
谢璧不害怕做得太多,可他害怕有疏漏之处。
谢璧向前两步,在日光下走到江晚月身畔:“晚月,我曾想过,有一天,我们可在此宅中相守,我会一直在此处等你。”
“若你来,我们相伴一世,若你不来,我就等你一世……”
“言重了……”这番话,听得江晚月心惊肉跳:“我真的不值得大人如此相待,京城有不少名门贵女,大人尽可……尽可……”
嗓子如同被堵住,酸酸涩涩,无法张口。
“怎么不说了?”谢璧紧紧注视江晚月,温柔的眸光暗藏火焰,他轻声道:“晚月,你也不想把我推给别人,是吗?”
谢璧抬起手掌,落在江晚月纤腰上,缓缓用力,让两人渐渐靠近:“晚月,一世并不久,倏忽而过,我们分分合合,已虚度了很多光阴,好在看明白了这颗心,往后的日子,我们都要陪在对方身边。”
江晚月察觉到纤细的腰肢被谢璧宽厚的大掌包裹,登时羞红了耳根,但她并未刻意挣扎开来。
谢璧声音微微沙哑,听起来却让人格外动容:“晚月,我想娶你为妻。”
“这次并非谢家婚约,也并非长辈承诺,只关乎你我的心。”
谢璧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声音含笑:“你若不提出异议,那我便要筹备婚事,明媒正娶了。”
江晚月靠在谢璧温暖的胸膛上,感受着陌生又熟悉的温度,缓缓闭上眼眸。
这温热结实的胸膛,比从前,更能让她心安,心安到让她有一瞬间有流泪的冲动。
谢璧含笑的语气里有几分郑重和紧张:“我数下三,你若不说话,就真的是默认了。”
谢璧沉声数了一声一。
江晚月倏然抬眸,定定望向谢璧的眼眸,她低声数到三,随即认真坚决道:“复婚吧,这一次,我想我们二人都不会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