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以为,”海良宜说,“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今夜皇上开此先河,来日必有人意图效仿,到时候勾结同党,形成朝中掣肘,就会危害江山社稷。花党一案落定尘埃不过一月,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皇上今夜饮酒酣醉,实为不妥!”
李建恒握紧手里的酒杯,环顾下方,见群臣垂首不敢直视他,方才平缓些怒气。他不能对海良宜发火,但是今日他也不想认错,他在这龙椅上坐立不安,已经尝过众生臣服的甘美,如何能心甘情愿地叫人指责?
他是皇帝啊。
李建恒眼睛都熬红了,饮了最后一口酒,说:“……此事作罢,扶阁老归座吧。”
海良宜也知道今夜不是进谏的时候,但他秉性难改,心直口快:“老臣还有话要说。”
李建恒唇线紧绷,他没吭声。
席间鸦雀无声,海良宜没得到回应,便跪身不动。这一下陷入僵局,没人再碰筷子,连笙乐都停了。
忽听“啪”的一声。
萧驰野在自己的位置上搁了筷,放声而笑,说:“我见皇上与阁老如此,心里好痛快。所谓的君圣臣贤,不外乎如此。都俞吁咈,古有所道。大周有这般的圣贤之君,又有这般的正直忠臣,盛世天下指日可待。”
“皇上广开言路,善纳直谏,是群臣之福。”薛修卓举杯,“今夜元春,何不敬此圣景一杯。”
群臣抬杯,齐声恭贺。
李建恒在恭贺声里缓和了些许,他见海良宜还跪着,不禁叹道:“阁老请起吧。”
一场危机化于无形,太后看了萧驰野须臾,说:“都道成家立业乃是男儿平生愿,策安如今可有定亲的人选?”
沈泽川目光一晃,也看向萧驰野。
萧驰野肆无忌惮地笑了笑,说:“回太后,凭我如今这个模样,哪有阒都千金愿意下嫁呢?况且成家立业皆非我的志向。”
太后说:“总督过谦,如今阒都之内,能称新贵者寥寥无几。凭着总督的模样,过那东街桥,也有红袖招。世子,再不催促,可就误了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