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声音看去。
柳安予扶着门,一身新妇打?扮,朱红绣金洋缎裙,长?发挽起,颤珠红花饰在发间,衬得人唇红齿白?,顾盼生辉。
“郡主这是何意?”余翌眸中惊艳一瞬,冷声质问。
“字面意思。”她?冷哼一声,福身行礼,转向李璟二人,“大殿下安,沈大人安。”
李璟紧着几?步上前虚虚扶起她?,不满地蹙了蹙眉,“顾成玉呢?他为何不出来,倒叫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出来应付!”
“是我叫他先?别出来的。”柳安予抬眸道:“学?子们正是群情激奋,若见了他,不得闹翻了天去?哪还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讲话。”
“那?也不能叫你来!”李璟咬牙欲言又止。
“安啦。”柳安予冲他笑笑。
柳安予转向余翌,“你说,成玉抓的是忠臣。”她?眸子轻蔑,“可成玉也没说抓的不是啊。”
余翌一愣。
“成玉抓的,只?是和?秫香馆一案有关的大臣,奸不奸,忠不忠,可是只?字未提。”柳安予一针见血,冷眸审视他,“除了你们的恩师,下至地方恶霸,上至五品贪官,他哪个不抓?”
“神仙醉害人不浅,五十?两银子一两,拖垮了多少家庭?”柳安予的眸子冷冷扫过?众人,“你们想着的,是你们的恩师。他想着的,却是尽早捋清神仙醉的来龙去脉,将朝中暗线连根拔起,所?以?说,你们怎么跟他比?又如何比?”
“你叫什么名?我都不曾认识你。”柳安予走下台阶,站在余翌不远处,她?身形照余翌清癯不少,跟余翌的咄咄逼人比起来,她?倒显得坚韧。
“今日,是我成亲第二日,连早膳都未用完,却遭一群‘有志之士’围到家门口大骂。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安乐郡主不守妇道,遭人唾弃,若传出去,你们叫世人如何看我?”她半个身子陷在阳光里,像破碎的瓷娃娃。
她?直着身子向众人拱手,“我与诸位,并不相熟,何必如此为难我?今个沈大人、大殿下均在此处,诸位若是真的有冤屈,跟着这二位到大理寺联名上书,押上自己的名字、小印,自有官府来管。”
“皇上委任成玉为监察御史,彻查秫香馆一案,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错,皇上怎能饶他?你们如今一窝蜂地拥到这儿来,视君颜何在?”柳安予朝沈河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帕子掩唇轻咳一声。
沈河立即会意,趁热打?铁厉声道:“既为人臣,便?只?有忠君这一条道路可走,你们忠的是谁?是你的恩师?嗯?还是你的?”他指着这群学?子的鼻子质问。
左相“结党营私”的下场人尽皆知,虽成功翻案,却叫众人心里打?怵。
他们不是左相,也没有学?生为他们奔波,一旦沾染“结党营私”这四字分毫,便?只?有死路一条。
余翌不怕死,总有人怕。
有人说,左相的生,是靠柳安予一朵绒花换来的。
他们审视着这位貌美但纤弱的新妇,见她?直着脊背站在顾府门口,不卑不亢,条理分明。
“失礼了,郡主。”余翌瞪着柳安予的脸,咬牙吐出这句话。
“无碍。”柳安予敛眸道。
“日头上来了,诸位仔细着别中了暑,大理寺离这儿不远,本皇子亲自送你们去。”李璟侧身让了路,冷哼一声。
学?子们只?得散去,跟在沈河后面垂手不知所?措。
李璟转身看向柳安予,眸中情绪翻涌,步子停在离她?一个台阶的位置。
“你”他看着她?新妇装扮,心中五味杂陈,“为何,非要选他?”
柳安予知道李璟在说谁,她?浅笑着反问,“为何不能选?”
“今日因他,置你于如此境地,他反放你一人来应对,就凭这个,我记他一辈子。”李璟的手抬起又放下,欲言又止,为她?不值,“若是我,定不会叫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