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藤丸立香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打了个寒战,拔腿就冲进二楼的浴室里。
浴室已经放好了热水,水汽腾腾地氤氲其中。43号在这方面总是很贴心,毕竟他也会担心自己从别处拐来的救世主要是不小心死掉了,自己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宇宙的黑名单榜首。
藤丸立香在里面懵懵地站了一会儿,她的呼吸间都是湿润的水蒸气,暖色的照灯从她头顶上投下来,在肌肤上留下一片暖洋洋的热意。
杰森在浴室的门外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语气平缓,“有什么问题你就随时叫我,好吗?”
这让藤丸立香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贴心可爱的学妹,一时间悲从中来,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杰森继续说:“要是十五分钟后你还没出来,我就要进浴室把你扛出去了。”
藤丸立香闻言立刻清醒了几分,应了他一声,后知后觉地将衣服换下。
摘下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时,藤丸立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将啤酒瓶盖拿起来对着灯光照了照,有些奇怪,她分明记得一个月前马杰农将这个瓶盖交给她时,内里所刻画出来的线条还是很清晰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居然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什么被磨平了所有的痕迹,变回了一片薄薄的金属铁皮。
藤丸立香知道它不会再起任何作用了,就像最初那块和利维一起消散的星形石那样。
可是,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明明昨天他们在教堂里,它还发着烫提醒藤丸立香夏塔克鸟的存在,怎么到了今天它就失去了作用。
……是在他们走进阿卡姆疯人院的之前还是之后?
藤丸立香此刻浆糊成一团的大脑显然并不能够支持她完成这个抽丝剥茧的过程,她将瓶盖放在了洗漱台边上准备之后再研究。
退烧药的副作用缓慢地显现在她身上,尤其表现在她的身体被温水裹挟后。藤丸立香浸在水里,脑袋一顿一顿,过分温暖的舒适感险些令她在浴缸里睡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杰森在浴室外面敲门,磨砂门显出他身体的轮廓,说话的口吻很不客气:“没淹死吧?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藤丸立香在略微转凉的水中惊醒,猛吸了口气,被浴室里的水汽呛得直咳嗽,艰难地冲杰森道:“咳——呃,马上!我在换衣服!”
她急匆匆从浴缸里出去,擦干身体换上睡衣,拉开浴室大门时,杰森就靠在墙边,双手抱臂看着她。
绿色的双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确认藤丸立香没在泡澡的时候把自己弄得缺胳膊断腿,杰森满意地指挥她说,“去睡觉,要是明天你的烧还没退下去,我们就得就去医院。”
藤丸立香很快回嘴,她晕乎乎的,说话都没过脑子:“那圣杯的事情怎么办?”明天晚上他们得去教堂呢。
杰森平静道:“我去办。”
藤丸立香抬起眼看他,迷茫的蔚蓝色眼睛,像是透过那张艳丽的脸看到了另一个杰森,男性的,差脾气更容易表露在脸上的那位。
“会好的。”半晌后藤丸立香咕哝道,“……我身体很好的。”
“嗯。”杰森顿了顿,宽宏大量地没多说什么,嘴角微微向上挑了些弧度,把人推到卧室里,“睡吧。”
藤丸立香的腿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挪到床边,掀开被子时问他,“你等会儿要去看看梅根吗?还是蒂莉娅,今天晚上他们应该也会有集会……”
“我不去。”
杰森站在她房间的窗前,将纱窗拉上了一半,半夜的哥谭又开始下雨,外面是湿漉漉的一片,水珠映着光的影子,明明灭灭,他望见天空之中的蝙蝠灯,对藤丸立香道:“我就在这。”
“喔……”陷进被子中的人难得一见的虚弱,鹅绒被压在胸口上都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沉重,她侧过身收紧被子,声音含糊不清:“那明早记得叫醒我。”
藤丸立香说完就陷入了一片昏沉沉的梦境,杰森看了她一会儿,弯腰关上了她屋子里的灯。
雨水从房檐角落坠下,汇聚在玻璃窗上形成细长的水流,嘀嘀嗒嗒的细微声音爬进藤丸立香的耳朵里,她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有些不顺畅,正在竭力地大口喘息,胸口痛得厉害。
摇晃的意识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显露出图像,模糊的视线在晃动中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