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惊讶于自己发现的同时,也发觉此刻的晏琅竟是毫无防备的在她面前沉沉睡去。尽管前几次晏琅身受重伤时,表现得平静,可身体肌肉紧绷,始终保持着随时反击的姿态。身为医师的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而此刻,晏琅的姿态表示着她对她的信任。她定然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宋玥原本看出晏琅虚弱,所以才开口留下她在这里休息。发现晏琅竟然是因为剑骨残缺所以才虚弱,更是一点也马虎不得。她就这么坐在晏琅旁边为她抚平伤痛。疗愈剑骨残缺的事情她办不到,只能尽力为她减轻痛苦。晏琅的确很累,失去剑骨的虚弱与疲惫,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她。她很少做梦,但自重生以来,就常常会梦到前世种种过往。她又一次梦到了自己被剜去剑骨,抛入魔渊的场景。从魔渊复活,并不是一睁眼一闭眼就完成的事情。魔渊之中的魔气与献祭璇玑宗弟子的力量融入了她身体的空缺之中。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魔气的侵扰,日日夜夜看着魔纹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看着自己不人不鬼。她难以遏制自己心中暴虐的邪念,她想杀人、想报复,想让一切害自己的人不得好死。她杀念肆起,终于在一次被正道围剿途中顿悟了她的道。委曲求全,换不来生路。拼死抵抗更换不来。唯有杀戮。只要把他们杀怕,他们就再也不敢过来了。若是没怕,那就继续杀。直到杀光为止,杀光了自然就不会再有人来了。晏琅的梦境中遍地都是血腥。她看着自己催动符纸,杀死一宗又一宗的人。看着自己身受重伤,苟延残喘无助的想要寻求一丝生路。最后,她看见自己死在了乌衡山上。血月…她的祭日。眼前的画面开始朦胧,恍惚间,晏琅似乎看见有两道身影冲到她早已破败拼凑不起的尸体旁边。原本空荡荡只剩下尸体的山顶亮起阵阵火光。她看不清。可她却猜到,那是埋伏在此地的万宗修士们。“不、不……”晏琅看着火光照亮山顶,血腥彻底模糊了眼前。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稚嫩面容。“师傅你怎么了?”巫阳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守在晏琅身边,宋玥则是去制药前来。看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连忙握住她的手。“梦到了一些可怕的画面。”晏琅抬手揉着眉心。她怎么会看见那些画面呢?她本以为是一场前世的梦。可最后画面上出现的两人。晏琅忽然坐起身,牵着巫阳的手,带着几分后怕道:“我梦到我死后,你和秋谭子去了乌衡山,结果被埋伏。”话音未落,晏琅明确感受到手中的小手僵硬绷紧。她眼底有着化不开的难过。再看巫阳。听见晏琅的话,他的脸色唰的煞白。他如今不过是七八岁孩童的心智。即使是有两世记忆加在一起,从前的他尚且无法全然掩饰。更何况如今的他。几乎将情绪写在了脸上。他磕磕绊绊的开口,“怎、怎么会呢?你叮嘱过我们,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晏琅垂眸,沙哑着声缓声道:“可是小巫,你重生的时间与我的几乎相差无几。”此话一出,巫阳强撑的脸色彻底崩溃。他紧闭着双眼,浑身都在颤抖。想要说什么,可双唇翕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被晏琅牵住的手紧了又紧,抽噎起来。屋内响起晏琅的一声叹息。她从前的种种猜测,都在此刻得到证实。所以,巫阳和秋谭子,是在她死后没多久被正道的人埋伏所杀。他们两个,均没有活下来。晏琅怎么能不痛心。她的情绪剧烈起伏,杀意涌动。眉心之间,渐渐涌现出一点黑气。巫阳感受到晏琅的手在抖,抬眸时,一眼就看见她眉心的黑气。“师傅,快清醒过来,是心魔!是魔族!”他连声惊呼。晏琅猛地扬眸,琉璃色的眸子此刻被血色占据。巫阳连忙掏出一张清心符拍在晏琅身上。继而催动。随着清心符的作用下,运转血气与魔气抵抗的晏琅很快占据上风。眉心间黑气散去。晏琅捂着胸膛,倏然吐出一大口黑血。巫阳吓了一跳,惨白着小脸紧张问道:“师傅你怎么样?”“无碍。”晏琅摆手,再看巫阳,“有没有发现什么?”“什…”巫阳刚要发问,突然看向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晏琅身上的清心符,“我、我刚刚…”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我好了!”以往他每次动用灵力,体内的灵力都会成倍缩减,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而此刻,他虽然只有炼气境的修为,但刚刚用了一张一品清心符,却只消耗了少数灵力。他好了!晏琅抬手擦去唇上血迹,看着他脸上的欣喜之色,轻声道:“从此以后,你与正常人一样,可以长大,拥有着未知的未来。”她将手搭在巫阳头上揉了揉。巫阳欣喜过后脸上挂上几分担忧,双手握住晏琅搭在他头上这只手的手腕。“师傅,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是通天塔中前辈们的功劳,他们告诉我,偷天换日,让你以巫族的身份死去,人族的身份活过来,便可以消除诅咒。”晏琅面不改色的把谎话照搬过来。巫阳半点不怀疑晏琅话中的真假,一把扑进她怀里。“那我可以一直陪着师傅了,我再也不要离开师傅,师傅也不许抛下我一个人去赴险。”“这样啊…但是有一个小问题。”晏琅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语气很大程度应得小巫阳的在意。他扬起小脸问:“什么啊?”“你的修为太低了,若不赶上来,到时候跟着我一块出去,岂不是拖后腿?”晏琅本意是激励这孩子修炼。但听她这么说的巫阳反应却和她想的不一样。他撅起小嘴,哼哼唧唧道:“师傅上一世可没嫌弃过我修为低,师傅变了。”晏琅:“……”这对吗?:()小师妹明明超强,却分外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