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噎,四?时节礼这个的确是?有。
不过:“送礼队伍既认出?你夫人,为?何不将你夫人直接送回洛阳府中,反倒一路带来金陵?”
裴瑕面不改色:“臣妻遇流寇之际,为?保清白,以?死明志,头部重创,一时记忆错乱。”
二皇子?怔住,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摸着下颌,低低咕哝:“未曾想你还有编话本的才思……”
嘟哝完,还是?拧起两条眉:“这能行吗?总觉有些错漏。”
“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谎言。”
裴瑕薄唇轻扯,漆黑眼底似挟着几分凉薄讽意:“何况谎言是?否完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谎言是?由谁口中说出?。”
二皇子?呼吸不由屏住,静静望进裴瑕那双仿若深不见底的狭眸。
那一向不染凡尘的男人,好似变了个人般,又好似没变,只是?他从未对外的那面,终于舍得对自己?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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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之境遇,由贤妃娘娘之口说出?,又有弘农杨氏、博陵崔氏两大世家佐证作保。且有殿下您,如今声名在外的贤王,日后山河在握的贤君,有您亲眼见到臣与臣妻重逢、日后又能得您亲口赐封诰命,试问?这天底下,又有谁敢冒大不韪,与贤妃娘娘、与杨氏、崔氏、裴氏三家为?难,又有谁敢置喙您的金口玉言,非与臣妻一个忠贞无辜的弱女子?过不去呢?”
不紧不慢说罢这些,裴瑕敛眸掀袍,膝跪于二皇子?身?前,俯身?行君臣大礼,嗓音低沉而笃切:“若殿下愿施恩于臣,裴瑕立誓追随殿下,尽毕生所学、余生之力,殚精竭虑,披肝沥胆,定助殿下龙飞御极,山河永固!”
龙飞御极,山河永固。
看?着那跪在身?前,总算愿意臣服自己?的裴氏君子?,二皇子?只觉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能得裴守真这般承诺,不过一小女子?声名,有何不能保?
掌心那枚白棋都被激动得汗湿,他就知道?,傍晚时分裴守真听到他那夫人即将另嫁他人,却还不管不顾冲出?去,将人带回时,他就知道?——
那个女人会成?为?这块美玉不可忽略的污点、瑕疵……
更是?,他的软肋。
现下他主动将他的软肋,奉于自己?眼前,做了投名状。
“守真,好守真。”
二皇子?将那棋子?搁在棋盘,连忙起身?,三步并两步将裴瑕扶起,双眼放光满是?壮怀:“有你助我共谋大业,定能事半功倍!待到他日,我真坐上大位,你便是?我的宰辅,你妻便是?一品诰命。你我君臣共治天下,圣君贤臣,青史留名,我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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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瑕看?着那只牢牢紧握的手,纤浓长睫垂下,低沉嗓音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涩:“臣,也定不负殿下重望。”-
夜色愈浓,雨也愈大。
待裴瑕撑伞回到客居,却于院门前看?到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长随景林提着灯笼,重重咳了一声。
那两道?身?影陡然一僵,而后连忙转身?。
待看?清来人,双方皆是?一怔。
裴瑕眉心轻折,语气疏冷:“夜深雨重,崔娘子?不在闺房歇息,如何在客所徘徊?”
那两人正是?崔文茵和她?的贴身?婢子?。
被裴瑕逮了个正着,崔文茵也窘得脸红,规矩行了个礼,才讪讪道?:“好叫裴郎君知晓,我听闻你夫人寻回来了,想来看?看?她?可还好?”
裴瑕听得她?的来意,也知今日多亏这位崔六娘子?古道?热肠、细心如发,才助他寻回妻子?,语气稍缓:“我妻一切都好,只今日有些疲累,应当已经歇下。”
崔文茵连应两声“那就好”,又难为?情道?:“我只是?想着,我与她?同是?女子?,年?纪又相仿。她?若有什么短缺,或是?有什么难处,我正好过来问?问?……你们既来我家做客,我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六娘子?。”
裴瑕拱手:“你的好意,我会转达给我夫人。天黑地滑,六娘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崔文茵也知夜间在外晃荡,实?在有失规矩。
但她?实?在是?架不住好奇,就贸然来了。
现在对方已下了逐客令,她?自不好意思再?耽搁,忙屈膝回礼:“是?,我这就回。”
裴瑕退至一旁,垂目视地,让她?先过。
崔文茵低着头,只觉丢死人了,脚步也匆匆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