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精心打理过的草地上,溅在刚采摘的鲜花上,又顺着花瓣的纹路流向大地。布尔萨在下雨,穆罕默德却没有哭泣。
对于17岁的穆罕默德来说,1449年无疑是个噩梦。
父亲穆拉德二世一直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希腊女奴。
他一样不喜欢自己的儿子,牙牙学语的小巴耶济德,因为同样的原因。
于是,穆拉德二世私自替穆罕默德安排了一门亲事,迎娶来自杜勒卡迪尔贝伊国的西达公主。
西达公主出身名门,信仰虔诚,知书达理,容貌美丽,连马穆鲁克苏丹都觊觎她的美色。
在穆拉德二世看来,她无疑是个很好的王妃。
然而,穆拉德二世没有注意到,盛大的婚礼上,自己的儿子一直板着脸,冷若冰霜。
持续了三个月的婚礼上,穆罕默德甚至没有见新娘一面。
婚礼结束后,美丽的西达公主立马被打入冷宫,得不到自己新婚丈夫一丁点垂怜。
穆罕默德并不反对政治联姻,他痛恨的是,自己的父亲压根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
紧接着,在那个凉风习习的九月,穆罕默德的母亲胡玛夫人去世了。
在穆拉德二世的强迫之下,穆罕默德很早就与母亲分离,前往父亲和哥哥的宫廷中学习,和胡玛夫人聚少离多。
胡玛夫人出身卑贱,希腊血统,女奴身份,使其压根得不到穆拉德二世的一点尊重。
常年的幽居消磨了华年,郁郁的心情苍白了头,少时的劳累拖垮了身体。
儿子生下了孙子,她只能匆匆一面。
儿子娶了美丽的妻子,她躲在幕后,默默祝福。
劳苦一生,换来了布尔萨清真寺中一方小小的土地。
“愿她长眠的土地芳香永存。”
墓碑上,穆罕默德一笔一划,刻上一生的思念。
雨下大了,穆罕默德倔强地站在雨中,任凭全身透湿。
“殿下……”
扎甘帕夏站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淋着雨。
“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知道了。”
“他就没想过来看母亲一眼吗!”
“陛下正在筹划对阿尔巴尼亚叛徒的战争……”
“别骗我了,扎甘。”
穆罕默德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
“陛下早就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哈利勒。”
扎甘帕夏张张口,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来自坎达尔贝伊国的公主哈莉玛为陛下生下了一个儿子。”
“陛下很高兴,呃……”
“哈哈哈……哈……”
穆罕默德突然笑起来,笑得凄凉而哀伤。
“难怪……布尔萨的几个贵族们纷纷往埃迪尔内跑,还对我缄口不言,原来是去投奔新主子了,哈哈……”
“哈利勒那几个老东西想必很高兴吧,一个出身名门的王子,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