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衣功夫不错,刀子使得也好,因此很是擅长这个,曾有一回在战场上她夜探敌营,把敌军一个将领的头发胡须都剃光了,一个威武的将领瞬间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卤蛋,据说因此给那位将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导致每回战场上遇见赵重衣都跟疯了似的……不过眼下她主要是想看看郑子昂的脸是不是真的像吴小莲说的那样好看,因此只刮了胡子。
几刀下去,胡须落了一地,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来,平时有胡须遮挡的地方尤其的白嫩……赵重衣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张脸,凭良心说长得的确不错,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总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混混刮了胡子竟十分显嫩,看起来……还挺乖巧。
不过赵重衣看着这张脸,总感觉有几分面熟,仿佛在哪见过似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敲了敲脑袋,没收了那把匕首,在桌上放了酒钱,摇摇晃晃地走了。
小伙计松了口气,再看那个被刮了胡子的醉鬼,竟然就这么抱着桌脚睡着了。
……倒也是心大得很。
不过那个小姑娘其实也是喝多了吗?喝多了就给人刮胡子是什么毛病?
赵重衣走出小酒馆,被风一次便清醒了几分,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苦恼地想……纪承锦那厮是在路上睡着了吗,为什么还不来?早点解决了他,她才好安心带着如玉去浪迹天涯啊!
带着几分醉意回到舒家的时候,便看到门口围了不少人,还有人正把一个个红色的箱笼往院子里抬……场面透着莫名的喜庆和热闹。
“这是……怎么了?”赵重衣问一旁围观的人。
“这是舒二姑娘纳征之礼啊。”那人回答。
“啧啧,瞧见了没,方才那个箱子里摆的可都是金银器具啊……好大的手笔,还有一双活的大雁,讲究!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啊……”有人啧啧感叹。
“前些日王屠夫的儿子不是刚成亲吗,那场面可是差远了,王家那个婆娘还好意思到处败坏舒二姑娘的名声,说人家舒二姑娘身子弱不好生养所以才不肯让儿子娶她。”
“可不闹了笑话吗,瞧瞧今日这场面,舒二姑娘怎么可能看得她那个怂包儿子……”
围观的人说得热闹,赵重衣听得有些迷茫。
舒二姑娘的纳征之礼?
“来下聘的,是谁啊?”赵重衣问。
“听说是云来楼新来的副厨,叫周如玉。”那人回答。
赵重衣呆了呆,如玉……这就来下聘了?
“舒家同意这门亲事了?”赵重衣问。
“瞧你说的,这都行纳征之礼了,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谁会拿这个开玩笑,必是合过八字,两家通过气才会来送聘礼啊。”
赵重衣左右看看,看到舒泽兰正站在院子里彬彬有礼地和人说话,她晃了晃脑袋,走了过去。
正在门口招呼媒人的舒泽兰远远见赵重衣脚步略有些虚浮地走了进来,眼角微微一跳,忙不动声色地将媒人引到了舒母那里,然后匆匆退了出来,将一身酒气的赵重衣拉到了走廊边上。
“你这是喝了多少……”舒泽兰问。
赵重衣想了想,举起手比了个“二”。
“两杯?”
赵重衣摇摇头,继续比着个“二”,“两坛。”
舒泽兰目瞪口呆,这是觉得已经被他认出来了,就自暴自弃不再装乖了?这妹妹……有点野啊,他揉了揉眉心,道:“周如玉送聘礼来了,你乖乖回院子里去,别让人看到你喝成这样子。”
赵重衣愣了愣,“外头那些……当真是如玉送来的聘礼?”
“嗯。”舒泽兰点头。
“你们同意我嫁给如玉了?”
“嗯。”舒泽兰继续点头。
赵重衣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大概喝得有点多了,脑子竟然有点转不过来,她看着舒泽兰,一脸不解,“为什么?”
舒泽兰看着她,“你不是跟我说,想嫁给周如玉吗。”
周如玉请了媒人来提亲的那天晚上,他和父母说不赞同这门亲事,那时,她站在门外,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跟他说,她想嫁给周如玉。
当时她看着他的眼神,和那天夜里在程家她手中执剑,一脸是血地回过头看到他时眼中一瞬间的惊慌重叠起来……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眼神让他觉得,他得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