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凌皇宫,御书房。在上早朝前,秋月白就让夏洵跟耿值到几个王府传话,命他们午膳时进宫来。这会儿已经用完了午膳。秋月白屏退御书房里伺候的宫人,将御书房的门关上,整个御书房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御书房宁静雅致,三面墙都有顶天立地柜,柜子上陈列着书册和瓷器,更有文房四宝。古色古香的器具都透露着一股沉淀了历史的气息。原本御书房只有一张御案和搭配的椅子的,其他地方都该空旷着,但是因为秋月白召他们来,就提前让人搬来了几张椅子和小桌子,好让他们有地方坐。秋月白坐在御案前的椅子上,抬眼去看左侧的秋远道和秋子濯,和右侧的秋向晨和秋文山,以及与与秋月白面对面靠近御书房门口坐着的小十和小十一。秋月白后背靠在椅子的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他一袭明黄色龙袍,被这么一个姿势衬得痞痞的。秋远道穿着黑色劲装,双手手腕都缠着绷带,是他练武器时未拆下来的,他只拆了双手的绷带。他精神头很饱满,但是面容脸色却是苍白的,一身的威武飒爽的气质并没有被消磨。秋子濯穿着宝蓝色长袍锦缎长袍,束发戴同色宝石银冠,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一副无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秋月白在目光望向他时就立马收了回来,他去看秋向晨和秋文山,两人都是穿着素色常服,深色枝叶纹绣,腰系朴素深色腰带,两人双手都互揣袖子里。最后俩个的身影很是瘦小,秋月白是一瞥而过的。秋月白淡声道:“今日唤你们来,想必你们心里都有猜测,朕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的话,你们愿意尝试吗?”秋子濯看了几个兄弟,他们脸色各异,他仰了仰头首先发问:“皇兄是指我们被父皇囚禁的事情吗?”他也是直来直去的个性,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秋远道双手按住椅子的扶手坐直身子,犹豫道:“可是那样的话……”秋向晨见二哥犹犹豫豫的,直接打断他,表示自己的立场,“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他可不想忍气吞声,他的母妃莫名其妙的就被处死,而自己还要受这无妄之灾,他怎么可能忍得了?如若秋月白不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谈的话,不给他机会的话,那他会自己出手,毕竟他的寿命也已经油尽灯枯了!秋文山见八哥这么说,他也坚定的与他站在同一立场上,“是!我也和八哥一样选择紧紧抓住这个机会!”秋月白将他们四个都看了一眼,唯独担忧着小十和小十一,秋月白怕他们不懂得如何与人沟通。“那你们两个呢?”他凌厉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们身形瘦小,根本就是营养不良,定制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也显得很瘦削,不似孩童胜似孩童模样,双眼底下还有很深的黑眼圈去不掉。秋向晨见秋月白这样看小十和小十一,他们两个明显浑身都在发颤了。秋向晨连忙喊住秋月白,恭敬又坦诚的劝说他,“皇兄,您别这样看着小十和小十一,他们会害怕的。”“他们还怕生?”秋月白的脑子转得很快,应该是少与人沟通和接触,所以会害怕自己严厉的目光,他承认自己的目光很犀利,但是他没有恶意。“嗯!”秋向晨和秋文山一点头。秋月白皱眉,心头闷闷的,耐心的望向秋向晨和秋文山,“那能沟通么?”秋文山点点头站起身,“可以的!”说完,他看了眼秋向晨,秋向晨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先朝小十和小十一的位置走去,然后扭头看着秋月白,毛遂自荐,“我们俩来引导他们。”秋子濯见能发言的都发言了,自己的话还停留在刚刚的那个提问上,他也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皇兄,我也愿意的!”他觉得父皇这样做不好,但是他不想父皇被处罚得太惨……秋子濯的内心还是善良的,他能为秋道明着想是因为他被关得还不够久,受的苦还不至于要恨秋道明到死!秋月白颔首,扭头再次将目光落在秋远道身上,淡声问他,“二哥,你怎么说?”秋远道他拧紧眉头,嗫嚅着,“公道自然是要讨回来的,但是他可是我们的父皇……”他脸色一沉,问:“他会死么?”“我不想背上不孝的骂名……”秋远道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不背上骂名而不与受伤的兄弟们一同站出来……他很犹豫,但是听完秋月白的回答后便下定了决心!秋月白坐直身子,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冷声打断他,无情一笑,“你可以不背,毕竟审判他的人不是你,你怕什么?”他陡然提高声调去质问他,“还有,你这么心慈手软的是怎么管理自己手底下的兵的?”,!“我……”秋远道知道是自己的愚孝一直与正义抗争着,他沉思片刻,咬牙点了下头,想法是毅然决然的,嘴巴却是犹犹豫豫的,“好……好吧!”秋远道不解的问:“那……要我们怎么做?”他不会啊!秋月白双手环胸,皱眉看他,嘲笑道:“告御状啊!”“不然你们还想怎么处理?直接去拿麻袋套人头然后打一顿吗?”他说完低头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秋远道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哦哦哦!”秋远道、秋子濯、秋向晨和秋文山都将目光望向秋月白,几人异口同声道:“我们这就写诉纸!”秋月白环胸的双手拧了拧,挑眉狐疑的问:“是不是只要朕不提的话,你们就不会去写呢?也没这个心思?”秋子濯很快的接话,说出自己的感受,“皇兄身为东凌之主,如果偏向我们的话,那我们写再多的诉纸也没有用啊!”秋远道和秋向晨以及秋文山在秋子濯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都纷纷朝他望去,然后脸色沉了又黑,黑了又沉,他们真的想不到,也不敢想秋子濯会出说这样的话来,他是哪里来的胆子?秋月白知道秋子濯这个人说话难听,但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过脑子的就将话给说出来,这难道不是他心中所想,将怨气全朝着自己发泄吗?秋月白拧眉,眉间一片冰冷,冷冷的问:“老六你这是在怪朕?”他的目光带着彻骨的寒意,秋子濯与他对视时感觉自己身坠冰窖般。他不敢耍滑头,连忙站起身双手抱拳,认错道:“不敢!臣弟哪敢啊!”秋月白提高声调,厉声冷喝:“朕看你倒是敢得很!”秋月白见秋子濯浑身都打着颤,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这么的不尊重人,还胆小!他觉得该给他点儿教训,不然他迟早会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你等下出了御书房就去领十板子!”“是!”秋子濯不敢不领罚,他跪下身叩头行礼,“谢皇上开恩!”他虽然不懂秋月白是因为什么罚他,但他知道他不能不给秋月白面子,他是自己的皇兄,更是自己的君主,他觉得他罚得对!秋月白冲着他们仰仰头,“写完画押后再回去吧。”“是!”四人异口同声应着。秋向晨知道小十和小十一还不会写字,就问秋月白,“那小十和小十一怎么办?”秋月白挑了下眉,语气严肃,“你们先与他们沟通好,等你们诉纸写完画押好,朕再请几位大臣来,你们两个帮助他们完成小十和小十一的口供。”秋向晨听完连连点头,感慨道:“皇兄想得太严谨了。”秋月白站起身,越过御案走到秋向晨面前,边走边解释:“不然没有见证人,这样传出去只会是我们几个人密谋欲对太上皇行不轨之事……”他反问他,“这样的话你到时候该怎么解释?”他用教育的口吻道:“做事最忌讳的就是落下把柄。”秋向晨抬眼与秋文山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儿羞愧。秋向晨点点头,抱拳真心道:“是,我懂了,谢谢皇兄指点!”他觉得秋月白说得有道理,确实做事不能太草率。秋月白垂眼看乖乖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弟弟,突然提问:“对了,小十和小十一会说话吗?”“他们会写字么?”“说的话是经过自己的思维转述出来的吗?还是……”秋月白越说,眉头就拧得越紧。秋向晨点了下头,回答:“皇兄放心,小十和小十一他们现在的识字水平相当于我们刚上完一年学的样子。”秋文山补充解释:“只是识的字数量不多。”竟然有人为他们安排好了?是谁?秋月白很好奇,“是谁……”他觉得自己对他们两个的安排很不妥,也没有想到为他们请夫子好好学一学……更没有让人去教他们怎么生活,只是安排了人照顾他们……他真的……他真是失职啊!秋月白垂首,脸上都是愧色,眼底满是歉疚。秋向晨将秋智渊说过的话说给秋月白听,“是四哥说得教他们为人处世,不然以后会被人说嫌,骂智力……骂是傻的……”秋向晨越说脸色越复杂,后边的话还是秋文山补充的。“四哥就请了几个夫子为他们启蒙的时候,我们在边上练字。”“我们是觉得太无聊了才去一起听课的,他们真的很聪明,学得很快。”秋月白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脸色为难,“他们自出生就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就怕他们识不得好坏……”秋向晨凑近秋月白低声道:“皇兄设想的出发点很是刁钻,不过皇兄您放心他们同样痛恨着秋道明!”“好了,朕知道了。”秋月白并没有开口教育秋向晨要注意言行,而是抬手打断他,他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微抬,其余手指微曲,止住这个话题。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觉得秋向晨并不会像秋子濯那样大大咧咧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是有谱的。秋子濯:我心里难道就没谱吗?秋月白:你有吗?秋向晨:你有?秋文山:有?秋远道直接翻白眼:…………秋远道、秋子濯、秋向晨和秋文山四人将诉纸写好并画押后交给了秋月白,然后秋月白通知他们等明日再进宫,他会召几个大臣来当见证人,随后便抬手招呼他们回去,最后还不忘点秋子濯去领板子。秋子濯走出御书房的门,哭丧着脸,只能屁颠屁颠的去领罚。秋月白还没想好要将哪位大臣喊来当见证人,所以只能让孔酌言去跟他父亲——孔峤安(也就是秋月白的舅舅)商定一下朝中比较正直的官员名单,希望他能公平公正一些儿。当夜,孔酌言就将孔峤安写好的名单交给了秋月白。秋月白在初到东凌时打探过朝中官员的消息,知道有几位是跟孔峤安互看不顺眼的。他看着手中的名单,没想到孔峤安能大义到将他的几个死对头都安排上。秋月白都没跟孔酌言透露自己要见证人做什么,孔峤安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秋月白觉得孔峤安真的挺正直的。又一日,秋月白将名单上的几人和昨日的六兄弟重新召进宫,加上秋月白和孔酌言,他们二十人在御书房见证着小十和小十一完成口供并画押。秋向晨和秋文山负责询问和表述小十和小十一的想法,然后几个被召来当见证的大臣分别提出问题来完善口供内容。而小十和小十一的口供是在场人盯着孔酌言写的,孔酌言当时动笔到时候,手捏着毛笔都微微发颤着,他没想到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写了那么多字,到头来最高光的时刻竟然是被一群位高权重的人盯着写诉纸!他当时真的想对自家老爹来一句:爹!您看,孩儿出息了!但是孔酌言还是忍住了……孔酌言:谁懂啊!谁懂啊!家人们谁懂我啊!……:()剖腹惨死后,拒渣男,嫡女拽又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