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特的感觉,就仿佛周围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无形厚墙,将众人的视线给阻挡起来了,此等神异之事,让所有人都是凛然心惊,惴惴不安。
风逸与扫地僧两人均知对方厉害,一个胜在年轻力壮,一个胜在功深稳健,
风逸精通移魂大法,此功法能够乱人心神,而他从一开始对于扫地僧的所有作为便更加阻拦,为的就是泄其势,审其实,冲其虚,再顺势导引,这是穷思极虑,对扫地僧百方出击。然而扫地僧修为深厚,真如一体,仿佛江心磐石,虽有颠簸,却是无可动摇。
可他架不住风逸千万百计的捣乱,这让他不由动了无明之火。
毕竟他对于萧远山、慕容博的归宿,那是早就安排明白了,可风逸偏偏要搅浑水,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呢。
这两大绝顶高手之战,虽无适才萧峰等人动手时震碎桌架的猛烈气势,可人人都知道他们暗运神功,斗的是内功、心力,稍微有差池,必然无救,远比动手更加凶险万分。
渐渐的,众人感觉到整个藏经阁都开始起伏震动,就是阁中柱子、栋梁,也出吱呀呀的呻吟,灰尘簌簌而下,然而却落不到风逸与扫地僧头上。
忽然扫地僧似是自嘲一笑,自言自语般道:“天意难测,老僧乃是凡夫俗子之身,有些事情或许根本无可更改,但老僧仍想勉力一试,这便是修行的意义,不是吗?”
风逸欣然大笑:“大师这话不错。
不过,我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微一停顿,缓缓道:“可我对人对事的好恶也是随心而定,若按你所思所想,我怕自己会真的败了!”
老僧淡淡道:“这不是你来找老僧的目的吗?”
“哦?”风逸眉头一蹙,道:“还请神僧示下!”
老僧道:“你打遍天下无敌手,难道不是希望在老僧身上感受到威胁,好激求胜的欲望,从而在布满荆棘的武道之路上,好能更进一步吗?”
风逸略一沉吟,微笑道:“无论如何,神僧果然胜我一筹!承教了!”
说着袍袖轻拂,两人之间的气墙化为疾风,掠向四周,几人气为之闭。
老僧的目光也黯淡下去,恢复了一幅行将就木的样子,双目微阖,合什胸前,道:“居士能体谅,就再好不过了,罪过,罪过!”
突然,大步一迈,跨过数丈,抬手向慕容博当头拍下,
慕容博本来正在全力抵抗身体剧痛,谁知这老僧动若鬼魅,击向自己,心知不妙,急忙抬手招架,他心念分散,出手却不迟疑,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
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阁中诸人均是武学高手,一见他使出这两招来,都暗喝一声彩,即令萧远山父子也不禁钦佩。
怎料卜的一声,扫地僧手掌就是拍在了慕容博脑门上,慕容博浑身一震,向后便倒。
阁内众人,不由得心下一愕,可继而脸色齐地霜白。
慕容博家传武功已经名震武林,这三十年来又精研少林绝技,但在这老僧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这对他们心中之震撼,那就是惊雷轰顶。
尤其鸠摩智自知已然走了一遭鬼门关,他刚才还想领教对方高招,若非这老僧无意与自己动手,自己当真要身死名毁,念及于此,不禁冷汗如雨,后怕不已。
慕容复全身抖颤,悲痛逾恒,扑跌于地伏在父亲身上,大叫道:“爹爹,爹爹!”
而阿朱望着慕容博的尸身,呆立如痴,泪水不绝流下。
萧峰等人大感匪夷所思,不解这位神通广大,佛学高深的少林高僧何以出此毒手?
而且他这一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风逸说的什么由死而生云云,他们是不懂的,毕竟天下哪有先将人打死再治伤之理,以为两人是在故做高深打机锋,谁也没信。
风逸刚才与老僧比拼内力与心力,可是自己不但没有带动对方心神,自己仿佛置身四野,茫茫无际,简直深不可测,自然知道胜不过对方,如他所言,只能在招式上看能否得胜,或许自己重压之下,真能有所进步,所以撤劲,任他施威。
心知他要对慕容博出手,那是一眼不眨,想看出老僧端倪深浅。
在他眼中,慕容博那一架一退,虽然精妙,然而衔接之时总有那一瞬的空隙,对常人来说,这空隙不可能给对手造成机会。
可扫地僧却瞅准空隙,手臂一抖,手掌犹如暴长了两尺,便让慕容博这一架一退,全然无功。
风逸也明白了,扫地僧的修为已经到了能以对方的度来调节自己,看似出手没有多快,可实际上就像有人突然袭击一个普通人。哪怕他不会武功,也会不禁做出自然的条件反应。
这种手段才是真正的平凡之处见神奇。
这让风逸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扫地僧对手,若想赢,也只有体能一道才是优势了。
扫地僧打倒了慕容博,让人人震撼,他自己却是若无其事,缓缓走向了萧远山。
萧峰忽然之间想到:“风逸说的两人由生而死,那他打了慕容博,是不是还有爹爹?”
念及于此,不由得心中惕然,内力密布全身,以防猝然之变。
风逸也功运周身,他要看萧家父子全力防范之下,扫地僧又如何得逞?